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年纪老迈,稀疏的白发随随便便地搭在两肩上,脸尖额窄,下巴蓄了山羊须,双目突出,样子活像一个吊死鬼,只见他身材瘦削,上衣敞开,下巴以下的地方竟然全是透明的﹗气管食道清晰可见,胸腔内几片肺叶在膨胀收缩,一个红彤彤的心脏在跳动着。
“你……你……是人是鬼?”丁瑶声音发颤,捂着嘴说。
那老者咧开满布皱纹的嘴,牙齿都掉光了,里面是一个黑洞,狞笑着说:“我当然不是人﹗”
丁瑶一听,登时魂飞魄散,汗毛直竖,但仍死撑着说:“你……你别……过来﹗我……我不怕你的﹗”她平生最怕的其实就是鬼了﹗
那老者笑道:“你不用怕我啊,我不会害人,我只会救人﹗”
丁瑶咽了一口口水,半信半疑,指着他问道:“你……你是谁?”
老者捋了一下下巴的胡须说:“老夫无名无姓,人称神农氏。”
丁瑶一听,双脚一软,跪跌在地上,吁了一口气说:“您就是那位尝百草能医百病的神农氏?”
神农氏得意地笑道:“正是老夫。”
丁瑶急不及待地爬起来,毫无顾忌地拉着他的手说:“神农大帝﹗您快过去救救光风﹗他快不行了﹗”
神农氏看似老态老钟,但行动却很麻利,走得比丁瑶更快,一步就已闪到光风的面前,低头瞥了他一眼道:“上古灵兽麒麟?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的?”
丁瑶急巴巴地催促道:“不要问了﹗您先看看他吧﹗”
丁瑶是念历史出身的,自然听过神农氏的名字,相传神农氏是三皇之一,跟伏羲、女娲齐名,本来还以为只是传说中的神话人物,想不到竟然真有其人,还给自己遇上了,不过样子真的有点骇人。要是在平时,她肯定会问长问短,但此时光风重伤,她不能丢下他不理,心里又惦挂着圣魔山上的问天和苍龙,不知他们的情形如何。
神农氏蹲了下来,扶起光风的头,在他头顶的百会穴按了一下,沉吟片刻,凝重地说:“幸好他尚年幼,头骨尚未完全硬化,否则顶门受此重击,chengren的话,肯定马上一命呜呼,他能撑到现在,已不简单了。”
丁瑶睁着眼,怯懦地问:“那么,即是可以救吗?”
神农氏哼了一声说:“如果救不活他,我从今以后改叫无名氏﹗”
丁瑶两眉轻皱,心里嘀咕着:“您叫什么名字跟大家有什么关系?总之您可以救活他就行了﹗”
于是勉强向他挤出了一个笑容,只见他从挂在身上的一个烂布袋中掏出几支长短不一的银针,然后点燃了一株叶如菱形的草,周围马上散发着一阵奇怪的香味,跟着拿起银针就要刺进光风的头顶去,她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在他旁边叫了出来。
神农氏把针收住,白了她一眼说:“你怕就走开吧。”
丁瑶只感到头皮发麻,眼角瞄了一眼他把银针扎进了光风的头,然后两指分别一压,把他的头盖骨揭开,吓得她已不敢再看下去了。
过了片刻,只听见后面的人吁了一口大气,丁瑶马上转过身去,只见光风依然昏迷未醒,于是又忍不住问道:“他怎么还未醒的?”
神农氏并不理会她,施施然把针放回袋中,然后从袖中取出一颗乌黑的泥丸,一阵腥臭味马上扑鼻而来,丁瑶捏住鼻子问道:“这是什么丸?很臭啊﹗”
神农氏啐了一声说:“你这个女娃哪来这么多问题的?这是集千种药草,花了我半生天下无双的续命丹﹗”
丁瑶听得头昏脑胀,只见神农氏已用两指把泥丸捏碎,塞进光风的嘴里,这泥丸入口即化,他捏住光风的鼻子一会,泥丸已化成泥水流进喉咙去了。
过了一阵,光风轻咳了一声,醒转过来。他一张开眼,看了眼前人一眼,表情讶异地说:“您是药祖神农氏?”
神农氏因为外貌奇特,喜研习医书药理,天庭中无人不晓,但他xing格如闲云野鹤,认识他的人都不知其行踪。
他点了点头,捋着胡子说:“算你走运了,老夫云游四海,采集药草,恰巧经过圣魔山附近,发现山上灵气被撤,于是趁此良机跑过来采点仙草,就听到有人大叫救命。我已帮你开骨续命,如今虽无xing命之险,但你顶门受此重创,复元后十年八载都不能运功。”
光风闻言,大表感激道:“前辈大恩,光风没齿难忘,此生愿为牛为马,以报救命之恩﹗”
神农氏不置可否,瞥了旁边的丁瑶一眼,只见她神情恍惚,目光一直盯着远处的圣魔山。
“对了,你一个凡人,何以三更半夜在这荒山出现?”神农氏上下打量着丁瑶问道。
丁瑶“哦”了一声,说明原委,神农氏听罢,长叹一声道:“老夫素来不爱管三界的俗事,你我今天相遇,也算是一种缘份。”说罢,从衣袖中取出一颗泥丸,递给丁瑶道:“这是最后一颗续命丹,你留着吧,祝你逢凶化吉﹗”
丁瑶正想道谢,怎料神农氏已张嘴一吹,一阵狂风从他口中送出,丁瑶脚步一浮,人已飞到天上,转眼消失在夜空中。
身体犹如踩在大海中的一块浮木上,摇摇yu坠,丁瑶手脚乱拨,才叫了几声,人已轻轻地落在圣魔山的山坳上,心想:“那神农氏不仅医术高明,原来法力也不弱的,如果他肯上山,问天他们肯定有救了﹗”
她哪里晓得神农氏的法力原来就只是这样,他虽然位列三皇,但全副jing神放在钻研医术上,法力是三皇中最差的,跟女娲和伏羲有天壤之别。
丁瑶抬头一看,之前那条黑粉路仍在,心中大喜,连忙爬了上去,沿着旧路上山。一路无惊无险,终于穿过了那层白雾,睁眼一看,人已立在山顶的路上。
正想踏步前行,冷不防一只大手从背后掩至,一下封住了她的嘴,把她拉到一边去。
丁瑶吓得打了一个哆嗦,手脚并用的拚命挣扎,无奈对方的气力很大,一条手臂已从后把她勒紧,两手动弹不得。她垂眼看了那黑se衣袖一眼,感到有点面熟,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