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该叫你族长夫人呢?还是族长呢?”
樨夫人红艳的唇角微微颤抖,嗫嚅了一下,没有回答。
寝宫空荡荡,没有一个人影。程宗扬看了看周围,冷笑道:“一个下人都没有。不是怕被人撞破夫人的好事吧?哼,夫人打扮得好生端庄尊贵,这里的奴仆和护卫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族长夫人私底下会是鬼王峒的玩物吧。”
樨夫人掩上房门,然後转过身,身体一矮,跪在程宗扬面前,浑身颤抖着泣声道:“公子……”
程宗扬盯着眼前的艳妇,一多半注意力都放在身後。装可怜,然後翻脸发难的故事自己已经听得太多,他可不想成为又一个牺牲品。
“夫君曾说,能救我们夫妻的,只有雲氏的朋友。”樨夫人一张俏脸哭得梨花带雨,哀戚地悲声道:“可夫君终于没有等到……”
程宗扬冷冷道:“你们是怎么和鬼王峒拉上关系的?”
“那是半年前……鬼王峒的使者从白夷路过,要求借宿。夫君不愿与那些行踪诡秘的巫师为敌,于是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把他们邀到宫中作客。”
“鬼王峒的使者很高兴,还在席间表演了幻术。然後……他们燃起一种奇怪的黑膏,妾身……妾身就身体瘫软下来……”
“他们杀死了所有的护卫和婢女,又……”樨夫人涨了红脸,“又当着夫君的面,在席间轮暴了妾身……”
“他们在族中住了半月,妾身和夫君都被他们控制,无法摆脱。此後那位使者每两个月来一次,在他们到来前,我们都会遣散所有的侍女和护卫,不让他们留在宫里。每次,他们都会把妾身召去伺候……”樨夫人羞泣道:“公子,妾身是被他们逼迫的……”
程宗扬皱眉道:“他们又不是常驻,为什么你们不想办法反抗?”
樨夫人身体颤抖了一下,“他们燃的黑膏有一种特别的香味,一闻到那种气味,就会浑身酥软。如果闻惯了,隔上几日不闻,就会坐立不安,茶饭不思,神智恍惚。整天想着只要能闻到那种香气,就什么都肯做了。”
程宗扬皱起眉头,这种东西,怎么听起来感觉很熟悉……
“鬼巫王的使者索取无度,前次勒逼我们支付五万银铢,还要我们提供一千名奴隶。”樨夫人珠泪涟涟,“求公子救救妾身,救救我们白夷族。”
白夷虽然是大族,一千名奴隶也不是小数。“鬼王峒的使者在什么地方?”
“公子答应了?”樨夫人扬起脸,露出惊喜的目光,急忙道:“宫殿下面有有条秘道,可以通往他们所在的地方。”
武二郎低头看着黑沉沉的甬道,摸着後颈的虎斑悻悻道:“小子,小心别被人坑了。”
“你是放心不下苏荔吧?”程宗扬道:“苏荔族长可比你强多了。”
樨夫人告诉他,所有的花苗人都被送到地宫,交给鬼王峒的使者。其他人倒还罢了,凝羽和乐明珠却让程宗扬焦急不已。得知她们刚被送去不久,程宗扬决定立刻追下去。
易彪和吴战威都没有异议,苏荔却主动留下来与樨夫人作伴。程宗扬暗赞这位花苗的女族长心细如髪,有她控制住樨夫人,不怕白夷人在外面玩花样,断了他们的後路。
武二郎被强拉过来,一肚子的不乐意,一路上没给程宗扬好脸。程宗扬也不理会,这厮就这德性,整天跟人欠他八百吊似的。不过真打起来,还是这斯靠得住,再不情愿也要拉得紧紧的。
眼前的甬道与程宗扬在灵飞镜中见过的相似。整齐而狭窄的石阶笔直通往山腹,石壁间隐隐回荡着皮鞭的呼啸声。
吴战威举着火把,俯身仔细看着阶上纷乱的足迹,然後道:“是花苗人,有十几个。”
花苗**的足迹很容易分辨,但能在没有多少灰尘的岩石上分辨出来,就是他的本事了。
易彪一步跨过十几道台阶,落叶般悄无声息地落在下面。吴战威朝他挑了挑大拇指,也跟了下去。程宗扬系紧自己的运动背包,也跟着走下台阶。
甬道极长,不时响起的皮鞭声似乎就在前方,众人走了许久,却始终未看到花苗人的踪影。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易彪看到了一隻鞋子,一隻小小的绣花鞋。程宗扬认出这是乐明珠的鞋子。这丫头很羡慕花苗女子的妆束,但花苗人的赤足她却学不来。
“火把!”
程宗扬接过火把,探往前方,黑暗中,出现一个巨大的空间。那是一道宽阔的悬崖,连绵的石阶变成一条长桥,一端从悬崖上伸出,另一端没入黑暗。
武二郎在桥柱上抓了一把,石屑细粉一样脱落下来,“这是什么石头?”
“水泥。”程宗扬道。
山腹里的一切:石阶、岩壁、桥梁、悬崖,都是水泥建造的。程宗扬现在完全相信,这座山峰是一座人工建筑。但自己永远不知道建造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