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糊涂。”洪安弓着腰,亦步亦趋的跟在沈青梧身后。
和两个月之前见面相比,此刻的洪安苍老了许多,乌黑的头发白了半边。
“以前总想着,小孩子打打闹闹都是正常的,谁家男孩子不打架呢。”洪安垂着头,满是惭愧。
“也是我糊涂,想着自家总是不差钱,打伤了大不了赔钱就是,又认识几个有权势的,便是真闹大了,找他们疏通一下,也能摆平。”
洪安说到这里,背佝偻的更厉害了。
“我总寻思着这世道也不过就是如此,有钱能使鬼推磨啊。”洪安停了脚步。
“这些年,一直都是这么过的,他从会走就爱在外面和人打架,我和他娘拿着钱去给人赔礼道歉。”
“我们从未摆过架子,最多不过就是拿钱解决,对方也都同意这样的处理方式。”
“等他长大些,也和他讲过道理,我也打过他,他表面上都应得很好,可却从来不真心悔改……”
随着沈青梧的视线,看向了床榻上被他捆成粽子的少年郎。
那是他的儿子,洪向阳,刚过完十岁的生辰。
洪向阳和洪安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此时的洪向满脸泪痕,看到洪安过来,哭的更凄惨,“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只是那模糊的泪眼,却忍不住的飘向沈青梧。
心中嘀咕着,这漂亮的女人是谁?
为何老头子看起来对她竟然如此恭敬?
洪安背过了身,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沈姑娘,我洪安养犬数年,却不曾想,真正的畜生竟然养在自己的家里。”
“这些年因为他打架,我洪安没少当孙子给人赔礼道歉,这畜生是一点都看不到啊,上个月,他在家中竟然和他母亲动起手来。”
“回来之后,我打了他,他本也是想还手,却不是我的对手,便老实认了错。”
“可却没想到,不过十天,他便又在外面险些闯祸……”
洪安突然蹲在了地上抱头痛哭,后面的话,他都没脸说。
“造孽,我洪安造孽啊——”洪安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我这养了个白眼狼啊。”
沈青梧回头看了一眼洪安,上前,左手落在少年的额头。
少年如同一只凶悍的小狼,睁着一双黑亮的眸子问她,“你是我爹给我找来的女人吗?”
沈青梧没有理会,她在少年的记忆里看到了过去半月里的事情。
十岁的少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竟然以糖果诱哄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回家,然后想对其施暴。
小女娃也并非什么都不懂,自然是不肯,洪向阳便想暴力逼迫女孩就范。
小女孩大哭出声,不停求饶,“哥哥,你放过我吧,我不吃你的糖了,求求你了……”
“臭丫头,竟然敢咬我,找死!”洪向阳一巴掌抽在小姑娘脸上,冷着脸撕扯小姑娘的衣服。
“向阳,你在做什么,住手!”也是在这时候,洪向阳的母亲回来了。
洪夫人丢下了手中刚买回来的葡萄,上前拉住儿子作孽的手。
洪向阳一巴掌挥开手,“你少管闲事,不然老子揍死你!”
洪夫人身子扑倒在旁边的椅子上,哭着求他,“你别犯浑,她只是个孩子,别造孽啊。”
说着拼尽全力抱住了洪向阳作孽的手,将小姑娘从桌子上推下去,“快走,让你去喊你洪叔叔!”
小姑娘吓傻了,愣了片刻,才终于爬起来往外跑。
母子二人扭打在一起,洪向阳是一点都不手下留情,对着自己的母亲拳打脚踢,“让你坏我好事,坏我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