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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恒岳冷笑一声:“十二年?嘿嘿。”赵熙也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按理说,立宪虽然还没有成功,但这些年也实行了不少新政,改总理衙门为外务部,增设商部,翰林院编修、检讨以上官员,停止报捐实官;整理财政,设厂铸币;设立铁路、矿务、农务、工艺各公司;设立商会,保护利权;科举考试废除八股,选派留学生;裁减绿营、防勇,编练新军;办理巡警;满汉通婚等等,但奇怪的是,怎么却一点也都见不到有些强盛的迹象?”“香公。”王恒岳又冷笑了下:“朝廷哪里当真想行什么新政?不过是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而已才做做门面的事情罢了。真心想要做些事情的人,香公看看,若非有权有势,谁人能够成功?此外,还有更加重要的一点。”王恒岳沉吟了下:“立宪立宪,也叫了有几年了吧?可实行的这些所谓新政,均为行政、财政、经济、教育、军事、社会等方面,无一涉及政治制度。由此可见,朝廷在推行新政期期间根本无意立宪!十二年?再有个十二年这立宪也断然办不成功!”赵熙怔了一会,长长叹息一声。这些道理也并不是只有王恒岳一个人懂,不过是没有人敢说出来而已。两人默然无言,过了会,赵熙问道:“那么依述之之间,国家应当如何才能强盛?”“国家如何才能强盛,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王恒岳神色肃然:“但恒岳却知道,但有这个朝廷在,国家是无论如何都强盛不起来的。”赵熙神色大变:“述之,这话不可以乱说。”“说也罢,不说也罢,反正事实就摆在这里,难道我还怕香公你出卖我吗?”王恒岳淡淡地道:“现在朝廷内忧外患,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吏治腐败到了极点,纵有百万千万新军又能如何?乐山起事,可不就是从新军开始?在外,日本、俄罗斯、英吉利,哪一个不是对我国虎视眈眈?朝廷只知对内镇压,不知愤尔对外,何来强盛之说?现在的国家就好像坐在一个大火药桶上,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点燃。”王恒岳这话说出来当真是大逆不道了,不过此事的他心中愤怒,赵熙也断然不会出卖自己,因此也就无所顾忌,可这话听在赵熙耳中,又是震撼又是新鲜。现在的国家就好像坐在一个大火药桶上,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点燃。这话虽然听着刺耳,但可不现在就是这个国家的实际情况!大姑娘“大人,邓夏奉命押运归来!”“好!”王恒岳大喜过望:“一路辛苦,遇到什么危险没有?”“遇到过几次土匪,但见我们携带武器,戒备森严,也就没有敢动。快到广汉的时候,倒有几个土匪试探性的发起袭击,但才一交火,很快就跑了。郭慎之他们认得,那就是卢宝根的人。”“卢宝根?老子早晚收拾了他!”王恒岳冷笑了声。不管怎么样说,这次终究是顺利把货物运到,也算正式开辟了一条财路。正规军帮着商人运送货物、站岗保镖,原是新军中所不允许的,可老子用的是武装卫队,是民团,天王老子也都管不到老子!邓夏凑近了一步:“大人,回来时候,我们在路上还抓到了一名乱党。”“乱党?”一听到这两个字,王恒岳的脑袋都要炸了。乱党乱党,怎么自己老和乱党搅和在一起了?强打起精神:“什么乱党?”“这个乱党,大人还是自己亲自审问的好。”邓夏神色古怪,似笑非笑。王恒岳有些奇怪:“带上来。”等了会,等那“乱党”被带上,王恒岳的眼睛都直了。这是乱党?面前站着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大姑娘,长的非常清秀,大大的眼睛水灵灵的,扎着条麻花大辫。只是穿的衣服破破烂烂,补丁加补丁,有些地方简直不能再补了。这,这真的是乱党?这要是乱党,朝廷还用那么费力的去平息做什么?“惜墨,来。”王恒岳朝邓夏招了招手,等邓夏一走近,飞起一脚踹去:“狗日的,你家的乱党都是这个样子的?还嫌老子事情不够多?”邓夏灵巧的一下躲开,笑嘻嘻地道:“大人,实实在在的是乱党,她自己都承认的,不信你去问她自己。”“我是革命党,我就是革命党!”谁想到王恒岳还没有问,那姑娘已经先叫了出来:“我,我是孙文仙先生的革命党!”王恒岳一怔,孙文仙,那是个什么东西?邓夏凑近了道:“孙文,孙逸仙,这姑娘不知道哪听到了这么个名字,弄混了。”王恒岳这才恍然大悟,哭笑不得:“姑娘,这冒充革命党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是要砍脑壳子的,走吧,走吧。”不想那姑娘却一点走的意思也都没有:“大人,我真的是革命党,你砍了我的脑壳子吧,只求你在砍我脑壳子前能赏我口饱饭吃。”王恒岳有些弄不明白了,把邓夏拉到了一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其实我们也纳闷呢。”邓夏这才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我们回来的路上,找了地方休息,藏了暗哨,然后大家伙都睡着了,结果这大姑娘就偷偷摸摸的跑出来偷吃的,大人你说我们有暗哨的,能让她偷到吗?结果当场就被抓住了。大家一看她这样子,估计着是附近吃不饱饭的穷苦人家的,也不想为难她,给了她两个馒头,也就放她走了。”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可奇了怪了,这姑娘当场就把两口馒头囫囵吞下,可就是不肯走,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革命党,非要我们杀了她,你说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我觉得这其中必然有古怪,但无论怎么问她也都不肯说,没办法,我只能把她带回来给大人处置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还有人上敢着承认自己是革命党,哭着求着要被砍脑袋的?抓了抓脑袋,王恒岳重新走到那姑娘身边,和颜悦色地问道:“姑娘,这革命党不好玩,抓住了也不是立刻砍脑壳子的,你猜怎么着?男的我就不说了,女革命党抓住了,先剥光了衣服,一顿好打,接着拉上满街示众,这才一刀一刀的把你全身的肉都割下来。”姑娘越听越是恐惧,听到“一刀一刀的割你肉”这句,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终究忍受不了,两行眼泪流了下来:“大人,我,我不是革命党,不是革命党,我乱说的,求求大人你放了我吧!”邓夏大为钦佩,要说大人毕竟是大人,只这么几句话让让姑娘说了实话。“岂有此理,你一会说自己是革命党,一会又说不是的,当本官没有事做吗?今天你要不把事情老老实实说出来,本官一定办你个革命党的罪名!”王恒岳把脸一板。姑娘被吓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下跪倒在地,抽抽噎噎的把事情真相全都说了出来。原来,这姑娘没有大名,父母从小就叫她杏妹子,大家伙也都跟着这么叫了。前面,杏妹子的父母得了恶病死了,死的时候非常痛苦,浑身还有一些奇怪的红色斑点,谁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有人说是鬼神俯体,有人说是恶疾,总之不吉利。村里人匆匆把杏妹子的爹娘埋了,又怕杏妹子也被鬼神缠住,给村子里带来不吉利,于是把杏妹子给赶出了村子,任凭其自生自灭。这两年来杏妹子只能靠到了夜间时候,偷偷摸摸回村找些吃的才勉强活了下来。说到这,杏妹子忽然又哭了起来:“大人,我也活不成了,就想死前吃顿饱饭,所以才冒充革命党的。”王恒岳和邓夏一直在那仔细听着,大是感慨,这姑娘一个人,怎么能顽强的活了两年的?可听到杏妹子这话又大是奇怪,王恒岳追问道:“杏妹子,你怎么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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