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钱勇正在打电话,见景荣回来,他连忙挂了电话迎上去:“哥、荣哥!你没把戚少峰打死吧?”
景荣笑容愉快:“没有。我拎得清。印漓怎样?”
“醒了一会,然后又睡着了,杨芹说一会粥好了就叫他起来,吃一点再睡。”钱勇说完,又好奇起来:“你怎么处理戚少峰的?”
“踢了几脚而已。”景荣说着就钻进了厨房,看了看砂锅里煲着的粥,旁边一个砂锅还在小火慢炖着汤品。
“我不信。”钱勇追过来,盯着景荣说道:“就踢了几脚?难道都踢在他二弟那里了?”
景荣顿了一下,然后眉头微微蹙起,有些懊恼:“对啊,早知道该踢那里的。”
钱勇:“……”看来戚少峰不比被踢了子孙根好过……
钱勇决定不再问了,嗯,就这样,他什么都不知道。
九点的时候,景荣叫醒印漓,喂了小半碗粥,然后到下午两点,印漓起床了。
“感觉怎样?头还疼吗?”景荣半抱着印漓到院子里的葡萄架下坐着,拉着印漓的手担忧问道。
印漓沉默着,情绪很糟糕。半晌他才自嘲笑了一声:“我真蠢。”
“这不是你的错。”景荣搬着凳子坐过去,轻轻为印漓揉按着太阳穴,一边说道:“你是受害者,不过这也是个教训,以后不能顺便跟男人出去那种派对。”
印漓浑身一颤,小心翼翼扭头看了看景荣,哑着声音道:“你、你知道我是……同性恋了?”
“这也不是你的错。”景荣真想抱着印漓亲吻,但是他不想让印漓觉得自己乘虚而入,所以他宁愿忍着:“而且,我不觉得性向是一种错误。”
印漓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着景荣,然后笑了,如释重负:“谢谢你,景荣。真的谢谢你。我一直很怕你们知道,我怕你们讨厌我,我真的不想你们讨厌我。”
你们……
景荣雀跃的心情慢慢冷了下来——印漓显然是把他归类到景家人里了。
景荣不甘心,他打算试一试。
“咳,印漓。”景荣说道:“你觉得我怎么样?”
“什么?”
“就是,作为对象,你觉得我怎样?”
印漓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后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就在景荣以为印漓要脸红娇羞的时候,印漓突然发怒了。
“你什么意思?”印漓情绪激动,嘴唇却是苍白的,他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我是同性恋,所以我见到任何男人都要发-情吗?你当我是什么?你怎么能这么看我?你……”
景荣立刻慌了,连忙抱住了印漓,压制住印漓的挣扎,用手一下下顺着印漓的脊背:“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半点看不起你的意思。印漓原谅我,忘了我刚才的话好吗?我保证,我再也不说这样混账的话了。”
景荣感觉得到印漓的颤抖,肩膀传来的湿意,以及印漓静静抓着他衣裳的力度。
该死!景荣后悔自己操之过急、自责自己的鲁莽,他忘了杨芹说印漓醒来后情绪会不稳定的话了。他现在只能紧紧抱着印漓,安抚他的情绪。
印漓哭了,不是因为觉得被冒犯,而是因为绝望。
印漓知道景荣没有恶意,可同时他也觉得景荣这样问,那就是一个十足十的直男。
印漓喜欢景荣,喜欢得卑微、敏感、胆怯,那些美好的东西,他不相信属于自己。而且,如果是以失去景家人的温暖作为赌注,跟景荣告白。印漓宁愿守着这个秘密一辈子。
暗恋的滋味,太难受了。
等到印漓的情绪平复下来,景荣才慢慢放开他。
印漓眼睛红了一片,眼中死气沉沉,显然这一次戚少峰的事件对他打击很大。
“印漓……”
“我没事。”印漓打断景荣的话,强打起一个笑脸说道:“我也没有生你的气。这一次的事,我吃一堑长一智,下次不会那么蠢了。”
景荣皱眉,印漓把自己封闭了起来,这是景荣最不愿意看到的。因为上一世最后的那几年,印漓就是这样,一个人吞下所有的情绪,或微笑或麻木,静静凝视着这个世界,好像他并不属于其中。
景荣捏紧拳头,他拉过印漓的手,把那无意识握成拳头的手指一一摊开,然后掌心相贴地握住印漓的手。
景荣露出个温柔的笑容来:“你放心,我已经帮你教训过那个混蛋了,他再也不敢找你的麻烦,也不敢乱说什么。我也不会告诉爸妈,没有人会知道。印漓,但是你需要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无论你想做什么,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你不需要对我戒备,我也绝对不会伤害你。相信我,好吗?”
印漓的眼中又泛起湿意,他连忙低下头,扯出一个笑脸,用力握紧了景荣的手:“嗯,我信你。”
我只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