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可以让人迷失本xing,武力可以让人卑躬屈膝,但这几个人从未想过一双眸子就可以产生如此大的威慑,那种被洞穿的感觉,甚至比一支利箭穿过身体还要令人毛骨悚然。这几人自问也不是没见过血没杀过人的雏儿,可偏偏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看的双腿发软,心下既恐慌,又茫然。
刘悠不会理会这几个人的想法,自上辈子接受爱国主义教育的时候就顶顶厌恶汉jian这个职业。若是xing命攸关尚情有可原,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够在生命和节cao面前选择后者,但若是为了一些黄白之物就把祖宗给卖了,那就是十恶不赦了!
眼前的这些人自甘成为金关人的走狗,未必没有说不出的隐情,但身在西路军之中,xing命总是可以保得住的。就算真的是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可又怎忍心将身边的袍泽推入死神的怀抱?
对于这样的人,刘悠根本没有教化他们的兴趣,自己能做的,只有普度。
刘悠冷眼睥睨着台下这百十号人,再次问道:“可有冤屈的?”
“小的……小的不知犯了什么错……”一个军士鼓起一丝勇气嗫嚅道。
不等刘悠发话,身侧的易峰微微摆手,一名黑骑拿过一本薄册,翻了翻,朗声道:“田槐,原步卒二营军士,平ri好欺侮同伴,讹取钱财,聚众涉赌,与黄亮、张勇合成二营三霸。整营后归属步卒三营,整营期间仍与黄亮张勇二人私下往来,在营中煽动抵抗整营,传播兵败之事,蛊惑军心,不服管教,受到易校尉杖责,其后扔不思悔改,多次侮辱刘将军与易校尉!”
那黑骑读完这些,收起册子,退回队中。刘悠冷笑一声,“三霸啊,好一个三霸,不知另外二霸何在?”
田槐没听完那名黑骑的话,已然体如筛糠,之前的那份侥幸之心早碎成一片一片,莫说之后侮辱刘将军的罪名,就是一个讹诈袍泽,聚众赌博的罪名,也够斩首的了。而刘悠一眼扫过去,便见有两人面se苍白,两眼转个不停,惶恐之意毕露。
那两人可不就是黑骑口中的黄亮和张勇了,本来这两人是等着田槐去做出头的椽子,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关,结果竟把自己给拖了出来,心中大恨,正想着只要能躲掉这砍脑袋,就是坐一辈子班房都认了。
结果两人的目光好巧不巧的碰到了刘悠的眼神,还有刘悠脸上那若有似无的一丝冷笑,心知混是混不过去了,索xing争取个宽大处理实在。
张勇的名字虽带个勇字,可是明显没有那么勇,噗通跪倒,涕泪横流着不停磕头道:“小的张勇,知罪!”
“小的黄亮,知罪!”
刘悠不想看他们的丑态,只是目视前方,问道:“依律如何?”
鲍天上前一步,道:“当斩!”
刘悠却不急着开刀问斩,接着问道:“叛逆之家属当如何?”
“父族、母族中男丁皆流放,女子或为奴,或入官ji,世代不得脱籍!”
刘悠点点头,对三人问道:“尔等昔ri作威作福之ri,可想到汝父母妻儿之明ri?”
三人都已听得傻了,本来就是生在穷人家,没办法才当的兵,一ri三餐管饱加上一份军饷养家就已经烧香拜佛了,谁还知道律法这东西。都只听过好汉子一人做事一人当,却不知道这下要拖累一家老小,甚至子孙后代都是为奴为ji的命!
三人想要求情,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愣愣的跪在那里,连磕头都忘了。
只听刘悠又说道:“人在做,天在看,尔等死罪难免!不过若是能交代出这场中还有多少人是你们昔ri的狐朋狗友,作jian犯科,里通外国之辈,本将军可以算作你们是战死,朝廷还能发给你们家里一点抚恤。”
说完,就见原来还算齐整的校场突然有那么一丝动荡。并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有动作,那动荡,自然是发自场中众人的心里。
田槐三人知道自己这一刀是躲不掉了,听刘将军的意思只要供认了营中的那些个混蛋玩意儿,不但一家人能够保全,还能得一份抚恤,一下子就觉得那些渣滓从来没有这么顺眼过。
“供出五人,本将的诺言即可兑现,不过若是胡乱攀咬,本将就让你们见识见识黑骑的手段!”
田槐三人赶紧顿首,大呼不敢。
刘悠冲后面使了个颜se,便有三名黑骑下台,将三人往台上带去,另有三名黑骑早准备好了纸笔案台,只等着“录口供”。
&n了,到了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季节,可自己心中为何如此堵得慌?为何就算手握着近万人的生杀大权,也并没有一点骄傲感可言呢?
他不说话,台上的人谁敢开口,台下更是猛吞唾沫的声音,要是有个扬声器,估计这场中的心跳声能跟奔马一般。这校场的近万人里面,这辈子只做坏事儿的人确实不多,可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没做过一件缺德事儿的又有几个?平ri里跟田槐他们走的近的那拨人更是觉得胸中放着几块红碳,嗓子里塞着几团棉花,两腿里灌着铅锭,只要台上的三人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自己就算完了!
不一时,三名黑骑拿着刚记录的几张纸交给鲍天,鲍天看了一眼,对他们点了点头,便又有数十黑骑下场,然后便又是近二十人被绑了上来。
刘悠扫了这十几人一眼,还是那句话,“可有冤的?”
十几人连看同伴的一丝勇气的没有,谁知道这位刘将军有没有掌握自己的罪证,要真是开口狡辩,说不得死的更快。所以这些人一个个低着头,也不回话,也不承认。
刘悠没空跟他们浪费时间,扭头对田槐三人道:“足数了,你们安心上路,本将保你们家中无事!”
三人一齐跪倒,这次的眼泪却是悔恨,感激不一而足,对着刘悠磕了三个响头,被黑骑带下去准备午时三刻问斩。
刘悠再次回头看着台上跪着的十几人,还有之前就被绑着的几十号,指了指田槐三人下去的方向,说道:“你们,今天都要死!”
“只是看你们够不够种,死后再让你们的父母妻儿,子子孙孙一起为奴为仆,受人**!”拿过鲍天手中的供状,拍的啪啪作响道:“供出五个,换全家平安!”
说着,将供状交还给鲍天,带着易峰下了台,出了校场,径直往府邸中去了。
刘悠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对付这些兵油子,叛徒,恶棍,死亡甚至都不能威胁到他们,如果连家人的安危也不能让他们心动,那刘悠只能拍拍屁股回大营找郑元帅来解决了。
他深知用这种狗咬狗的办法最后可能会咬出一些并没犯什么大错的人,但这毕竟不是前世的法治社会,为了诛杀大恶,只能牺牲几条人命。何况就算是法治社会,人命似乎也没有那么值钱!
刘悠不想看见斩首的场面,毕竟死的仍是天照帝国的人,仍是自己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