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听别人说慕总,蒲栎觉得心里很难受。
那感觉比目睹慕总与漂亮女士一起愉快晚餐还要难受一万倍。尽管,他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也没什么必要。但就是心里很不舒服。
就像是一件视若珍宝的东西,被别人夺去,然后又猛地摔在地上,还要狂踩几脚。
在蒲栎的心目中,慕池是完美的。是成熟、柔情、识大局、懂人情的人。慕池的微笑从来都是那么的自然洒脱,慕池的举止永远都是那么的从容优雅。无论是庆功晚宴上,还是星河总部,更或者是在慕总家里见到的他,从来都是富有涵养而内敛的。
他根本无法把心目中的慕总与“他妈的混蛋”这种话联系在一起。
“什……什么意思?”蒲栎无意打探八卦,然而很想为萍水相逢却深刻牵扰心弦的慕池辩证清白。
“呼……”钟昕阳嘴角挂着淡漠与疏离的微笑,重新拿起刀叉,不再做声。
“你们认识?”蒲栎再次开口,有点无法组织语言,“我是指那种比较深入的……”
钟昕阳盯着蒲栎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淡淡的勾起唇角,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他。
他笑得纯真,眼睫轻微颤动着,水润得唇呈淡淡得粉色要抿不抿的:“不要靠近他,理他远点,刚才那个女的,或许只是他无数床伴儿中的一位。他呀,可是男女通吃的大大大混蛋!”
“男女通吃……”
“混蛋,大大大混蛋……”
蒲栎忘了那顿晚餐是怎么结束的。只觉得浑身都很难受。
回到家里,他就莫名其妙地开始呕吐,不知道是不是吃坏了东西,还是很久不游泳突然游了太长时间过于疲惫。人躺在床上却依然觉得很累很累。
他打电话给冯锐,想要冯哥给他送点药来。不料冯锐下午去了公司后,直接跟着一组新人去外地补拍夜戏,别说当晚,连续三四个晚上都回不来。
蒲栎出门在外这些年,也不是第一次面对病痛,然而如此难熬的却是头一回。
他突然就泛上一缕思乡之情。想念x市湿热的空气,想念妈妈为他做的冰糕,想念儿时的玩伴,海鲜酒店老板郑一刀铜铃般大的眼珠,想念那一年搁浅在海岸边巨大的抹香鲸……
然后他就这么在一片混乱的思绪中睡了过去。
梦里还是在那家装修精致典雅的西餐厅里,然而原本精妙绝伦的装饰在梦里都化身繁冗沉重的累赘,和钟昕阳捉摸不透的笑声一同压得他胸口发痛。
这个压抑窒息的梦境里,除了浓绿色彰显异域风情的刺绣隔帘外,竟然还有一片片星河顶层卫生间里马赛克瓷砖才有的金色。
终于,两个场景渐渐融合到了一起。钟昕阳轻蔑地吐出一句句的“混蛋,大混蛋”,卫生间格挡的门从里面推开一些。那个穿着黑色西裤的男人回过头。
蒲栎从梦中看到了他的脸。
“慕总!”他惊叫着从梦中醒来,一身冷汗,两耳轰鸣,心脏砰砰直跳。
他就那么抱着揉成一团的毛巾被,呆愣着坐了很长很长时间,然后重重地躺回已被冷汗浸透的床铺。
蒲栎怪自己之前怎么没有察觉到钟昕阳对慕池态度,也怪自己没有早早把钟昕阳出现在星河顶层卫生间与男人私会的事情与慕池联想起来。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尽黑暗里,蒲栎翻身灌了一杯冰水去了天台。
夜晚的风很温柔,天空也很晴朗,没有月所以星空格外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