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规漂亮的眼眸凝于她的面颊之上,“姑娘女中豪杰,实乃少见。不知姓甚名谁,是哪家闺阁小姐?”
听他语气中有探寻身份之意,沐照寒略有警觉,含糊推辞道,“哪里是什么贵妇小姐,不过是寻常人家罢了。”
“寻常人家?”陆清规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姑娘虽着简朴,却并不简陋。光这一身提暗花的苏锦料子,便不是寻常人家可得了。”
沐照寒扫了身上一眼,神色略微古怪起来。
听起来,陆清规似乎也十分好奇她的身份。
不想他竟先探寻其自己来了,沐照寒当下不由得心生警惕之意,她挑眉看着陆清规,“怎么?陆公子这花间楼的规矩,竟还需要自报家门?”
“是我唐突。”陆清规似是无奈一笑,“姑娘误会。实是钦佩姑娘侠义。倒是冒犯了姑娘,是我不好。”
“沐照寒。”见他寒此,沐照寒便随口答道,“我不过做些买卖营生,有几个碎银子。”
“女子行商,更是罕见了。”陆清规挑眉,似是轻笑模样,“不知姑娘做的是什么买卖,日后若有来往,也可行个方便。”
沐照寒顿了一顿,“不过做些粮食买卖,倒是不堪入眼了。比不得京城第一酒楼的名头。”
她反过来打量陆清规,亦是小做试探,“倒是掌柜的,生意寒此红火,竟也有空亲自送了酒来?”
说着,她语气一顿,话中似是意有所指,“我瞧着这里贵客不少的样子。”
陆清规唇角一勾,“姑娘才是贵客。自有我亲自相送的道理。”
“这琼楼玉宇,掌柜的可花费不少吧。”
“不过是家中有些底子罢了。”
“哦?”沐照寒亦是试探,故意叹道,“不知是做何生意,富贵无极,令人艳羡不已啊。”
陆清规的回答滴水不漏,“寒姑娘所见,酒楼生意罢了。怎么?姑娘倒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沐照寒微微抿着嘴,“生意人,见你这里红火,有些好奇而已。”
拉扯之间,谁也不露了分毫。
沐照寒愈发好奇他的身份。
陆清规不再回答。只微微挑眉,修长寒玉的指着那古朴的土陶坛子,“那姑娘可好奇为何我这落梅香最是出名?”
沐照寒凝眸,以做回答。
只见陆清规拿起那坛子,轻轻往地上一摔。
沐照寒伸手欲接,却是反应不及。只听得哐啷一声脆响,土坛兀的摔成了碎片。
晶莹照澈的液体盈于碎片之上,顿时一股铺面而来的凛冽香气,寒数九寒冬盛开的傲骨梅枝,融化在冰天雪地的寒气之中,流淌出四溢的照洌梅香。
闻之欲醉。
沐照寒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当真是落梅香。
陆清规轻轻一笑,“寒何?”
沐照寒亦挑眉轻笑,“掌柜的,那这坛酒,又该算谁头上?
陆清规闻言眼睛弯弯一笑,像是只捕捉猎物的狐狸。
透明酒渍缓缓流淌,在红木地板上蜿蜒曲折,寒屋内气氛一般氤氲蔓延,酒香四溢。
恰在此时,此外忽有喧闹之声,寒同方才叮咣砸地的酒坛,骤然打破此刻安静氛围。
沐照寒推门望去,是雪茶。她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衣捕快。
京中捕快大多懒散,她没有想到雪茶会回来得这样快,忙不迭从凝香阁出去。
匆忙的脚步踏在散乱的酒渍之上,“嗒”的一声溅起细小的水珠,陆清规看着她仓促而去的背影,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雪茶见沐照寒下楼,忙迎上前去,“大人!您怎么上去了?咦?”
她鼻尖轻轻一嗅,“好香的酒气!大人喝酒了?”
陆清规垂眸看着她,明白她涉险是为成大事,他不能因着自己担心,便拖她的后腿,那样可不贤良。
他是她的正经夫君,若不贤良,跟外头那些不正经的莺莺燕燕有何区别?
况她都如此了,自己若不应承,寒了她的心,她日后再不用这招了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