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头,那是一张普通的面容,有了些许的年纪,鬓发白了几许,下巴上蓄着胡须,那和周伯屿如出一辙的眼睛,沐惊春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是周赢?”越想越慌乱,周赢一把推开管家,抬脚就踹翻了身边的桌子:“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那死丫头就非要淌这趟浑水!你难道要让我等着她来抓我?等着身败名裂?啊?”
周赢六神无主的跌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他双手捂着头,睁着眼睛,惊恐地流泪:“我该怎么办?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这件事已经在民间激起了民怨,各家失踪了女儿的父母,都跑到府衙门口闹事,天天在门口跪成一片。
府尹大人章城每天都焦头烂额的,沐照寒的案件只要进展一份,他就能安稳的睡很久。
章城现在完全把她当成一个救星,根本就贿赂不了。
管家从地上爬起来,跪行到他的身边,眼睛滴溜溜的转:“二爷,老奴前些日子出府采买的时候,遇到了府衙的鲁捕快,他想见见二爷……”
听到是府衙的人,周赢的神色一亮,而后又有些怀疑,府衙现在对沐照寒那个臭丫头也算恭敬,怎么好端端的会找上他?
“可有说是何事?”
管家道:“鲁捕快说,能帮二爷解决眼前的困境。”
周赢不屑一顾的讥讽:“他一个捕快,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二爷有所不知。”管家见周赢的怒火已经完全的下来了,他接着道,“这个鲁捕快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在五年前与刑部员外郎一起晋升的。”
“刑部员外郎?”周赢觉得这个名字十分的耳熟,细想之下才恍然大悟,这位是他雀阁长生会的老主顾了,“你说那个吴拙言?那又如何?”
“二爷,老奴这些年在府外也串走,好些消息老奴还是能听那么一耳朵的。”管家起身走到周赢的身后,给他按按肩膀,“据说,这个员外郎与那鲁捕快能一起晋升,是因为五年前贺县的贺家案,老奴听闻这里头的门道可深了。”
“那沐四小姐这种追根究底的性子,想必在府衙是查到了什么,鲁捕快跟老奴说,前些天沐四小姐找过了他。”
具体的内情,鲁三平没有跟他说,可是管家活了这么些年,也是个人精,怕是知道了这个鲁三平,应当是走投无路了,否则,也不敢跟府尹大人反着来。
“你觉得他会有好的办法?”
管家小心着手上按肩膀的力道,谄媚的笑道:“二爷,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
本来他也是走头无路了,想着人在家中坐,沐照寒一个姑娘,会查什么案子?谁知道这噩耗是一个又一个的传来,他哪能坐得住?
“行,那你安排吧。”周赢疲惫的闭上眼,任由管家按着酸疼的肩膀。
管家笑意盈盈的应了一句,而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他垂着眉毛,一双三角眼透着一股子精光:“二爷,前些天雀阁来问话,说进了一批新的姑娘,有个顶好的货色,二爷要不去看看?”
周赢不耐烦的一挥手,现在都快大难临头了,谁还有心思醉倒温柔乡,却又好奇道:“有多好看?”
管家凑在他的耳畔处,笑的猥琐:“二爷还记得林相府的那个贵妾吗?比那个差不了多少。”
他这一说,倒是给周赢的回忆拉开了,当时,他的大姐周钰才嫁入林府,就让他看见了林言璋唯一的贵妾,那真叫一个冰肌玉骨的绝代佳人,任谁见一眼,骨头都该酥了。
“行,那爷就去看看。”周赢起身,伸了个懒腰,似乎方才歇斯底里的人不是他一样,“希望这是个命长的。”
周赢显然很不喜欢沐惊春身为一个后辈,直呼自己的名字,他皱眉,起身给了她一个巴掌,打得沐惊春脑袋一嗡,直接倒地,嘴角渗血。
“沐家就是这么教养女儿的?老大不知尊卑,老幺又像个苍蝇一样,不知死活。”
沐惊春听了他的话,也明白了,这庚禹城里闹的风风火火的阳月女,就是周家的作为,而他将自己绑过来,无非就是想要让自己的小妹妹停手。
“原来,你就是闹的满城风雨的阳月女刽子手。”
“是我。”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周赢也不遮掩了,他狞笑道,“据说沐家家主从不纳妾,你沐家兄妹一母同胞,感情颇深,长姑娘,你说,我以你为筹码,让你妹妹停手,她会答应吗?”
自那次的刺杀之事结束后,周啸风又给他臭骂了一顿,他因为自幼喜爱商贾之书,被家里人所嫌弃,偏生大哥周啸风会行军打仗,赚够了家里人的喜爱。
即使这周家半大的家产都是他赚回来的,也无人对他夸赞,只是依旧认为他不学无术。
这次,他要用自己就的能力,向周家的列祖列宗证明,这件事他可以一力解决,而他不比周啸风差。
沐惊春在这件事上,却不回答他的话,俏丽的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恐惧,毕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叫她如何能不慌乱?
周赢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奸笑着捏住她的下巴:“原来你也不是很相信你的妹妹。”
转过她的头,让她看着那个沙漏:“你看,小美人,就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了,我没有听见她要放弃的消息,怎么办?”
她睁大双眼,唇瓣颤抖,当街被掳走的消息怕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这名声早就受损了,她就是长了七八十张嘴,也无法为自己辩驳,更不要说现在还没有逃离魔爪。
沐惊春平常表现的疏离又端庄,其实看着有些以小充大,眼下这女儿家泫然欲泣的模样,才真真的叫人怜爱。
紧要关头,周赢又起了旁的心思,粗糙的手掌抚过她滑嫩的面颊,那混着男子的气味凑近她的面庞,沐惊春平日里的规矩全部被恐惧占领,她终于无法忍受的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