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陆家对她有天大的恩。
二人相对无言,陆清规神色严肃。直到放下碗筷,他方才问:“你如何知晓我会在福坤山脚下遇险?”
从陆清规被圣上一道圣旨派来调查药材一事,远在边疆的沐照寒在三日内就得了信。知晓他出城时与其他几个侍卫分开走,以沐照寒对他的了解,便猜到他多数是选了最惊险、最难走的那条路。
而这条路上,唯有在进入福鹿县的福坤山脚下最宜动手。
最最要紧的,是她从一人手中得了确凿的消息。
但这些她都不能说。
沐照寒轻描淡写的飘出一句:“前些年遇到一半仙,与他学了占卜算卦,这才算出你会在福坤山脚下遇险。”
陆清规:“……”
这人当他是三岁孩童?竟这么糊弄他!
待汤药煎好,沐照寒盯着他喝下,方才离开了小院。临走还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万不可轻易出门。若是当真有事,就穿戴的严实些,去四方医馆寻她。
沐照寒将茶盏捧在手中,回身行礼道,“陛下。”
陆缨缓缓打量过她手中的茶盏,便见沐照寒略略抬头,平和回道,“禀陛下,茶凉了。”
陆缨点头,待她自身边经过时,出声叫住了她,“今晚夜宴,宫中皆在,沐女官也一道去。”
沐照寒垂目应了一声是。
陆缨将目光投向案前那岿然不动明黄玺盒半晌,晨曦的光线晦暗,只能照见到他的身后,照不见他面上的神情。
今日宫宴开始的很早,天色刚擦黑,伶人的舞乐之声便响彻了御花园,沐照寒与杜义一道跟在陆缨的身后,在众人的行礼之中徐徐走过长道,默然伫立于一侧。
“恭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众臣子伏地而拜,山呼万岁之声响彻整个御花园,陆缨淡淡扫视过众人,略一抬手。
“平身。”
众人谢了恩,方落了座,便听外头的内侍唱道,
“盛华长公主到。”
已是月余未见盛华,沐照寒抬眼过去,见她盛装而来,明丽夺人,所到处便如满月来照,滟滟生辉。
这世上总有人风姿万千,只需一个照面,便足以令花木形秽,俯首而臣。
“见过陛下。”
“皇姐。”陆缨淡淡颔首,赐了座,便道,“太后有恙,不必候了,召使节来见罢。”
伶人歌舞停罢,一一退下,杜义便亲自去外头将人接了进来。
南疆国的二皇子华服而来,身后跟着一个小随从,低着头,一声不吭。
“南疆国舒烈,见过大盛陛下!”
二皇子舒烈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玉匣,他手臂有力,稍稍用力便平举在前,方才缓缓一拜。
陆缨受了礼,淡淡笑道,“二皇子起身罢,一路南来想必很是辛劳。”
杜义将二皇子扶起,自他手中取过玉盒,低头一路行至陆缨身前,打开盒盖,拱手递与新帝的面前。
“陛下。”杜义轻声唤道。
盒中是一黑一白两枚药丸。
“大盛陛下,盒中是我南疆至宝,黑丸可解百毒,白丸可抑毒二十年。陛下,南疆献至宝以禀诚意,愿与大盛结永好,舒烈恭祝陛下千秋万岁!”
舒烈深深一拜,目光落在大盛皇帝下首的盛华面容,先前听闻长公主芳龄已逝,未曾想竟是如此湛湛风华,皓如日月。
他心中烧起簇火,向着陆缨恳切道,“恳请大盛陛下准许盛华长公主与我南疆结亲,延我南疆与大盛永世之好。”
竟是直接出言求娶长公主。
此言一出,众臣不由语声切切,沐照寒略略侧目,见盛华只是端坐于一旁,言笑淡淡,既不应,也不拒。
便转而瞥了一眼独自坐于宴饮之中的顾丛,见他亦是神色从容,缓缓饮了一杯酒。
陆缨坐于主位之上,并未曾有什么动作,气势却如千钧拔起,眼中有凛凛之光,他瞧着跪在下头的南疆皇子,一字一句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