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龙纹卷宗,众所周知,龙纹卷宗一般封存的,要么是最诡异的案件,要么是最烫手的案件,换言之,能查的查不出来,不能查的那都是没命查的。
沐照寒抿紧唇瓣,打开卷宗,上头封写着三个字:阳月女。
而吴拙言那如一潭死水似的眼眸,在接触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也是瞳孔皱缩,毛笔上的墨汁滴在了纸上也未曾察觉。
“这不是城中闹的沸沸扬扬的女子失踪案吗?府衙这么快就把卷宗移交刑部了?”
站在沐照寒身边的男子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忍,这案子在下面人磨了几个月都不曾有线索,如今怎么好端端的被这丫头给碰到了?
“这案子难,我听说,失踪的女子连尸身都不曾留下。”
“啊?这生死不明的,该如何查?”
几人在她的身后叽叽喳喳的讨论,刘易学喝了一口茶,冷喝道:“肃静,对这个案子这么的上心,要不,你们和沐小姐换换?”
此话一出,那些人就立刻不吱声了。
沐照寒淡笑一声,仰头看向还站在上方那个卷宗阁楼上的刘易学:“我是榜首不假,可是,大人您确定要让我查探龙纹卷宗吗?”
“当然。”刘易学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沐小姐,你要是不想查,可以放下。”
刘易学话里话外都是嘲讽,沐照寒的脾气也上来了,说话的声音也如同淬了冰:“龙纹卷宗的是天字级卷宗,并非甲级,刘大人,该卷宗是否朝纲了?”
“沐小姐,这司执之位你还没有当上呢,就敢质疑本官了?”刘易学将茶盏放在身侧服侍的小太监手里,“本官说了,害怕你可以放弃。”
握紧手里的卷宗,沐照寒的双眸犹如要喷火似的,她咬牙切齿道:“我记得,司执只要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可以越过尚书大人,执掌生杀大权,大人,你小心点。”
这最后一句威胁的话,差点让刘易学一口口水呛着,看着沐照寒愤然离开的背影,他趴在栏杆上冲着过道上已经走远的她咆哮:“本官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两袖清风!”
最后一声两袖清风喊到破了音,小太监没忍住笑了出来,遭到了刘易学的白眼,他瞪着下方的考生:“还不去!等着本官送你们吗?!”
考生们一哄而散,生怕被波及。
耳畔处还留有沐照寒的威胁,刘易学气不过,狠狠的踹了小太监一脚:“疯丫头!”
“他话才说完,便有人闯了进来,口中说着客套话,却将人硬生生往外拖,他叫我留在家中不许动,我没听他的话,还是偷偷跟了去,我看着他在河堤上与那群人起了争执……。”
她沉默了一下,用力抿了抿嘴角,才继续往下说,“他,被人扔下去了,我哭喊着扑上去,却被那群人抓住,他们本想也将我扔下去的,但顾及我父亲的身份,终是没有动手。”
沐照寒目中闪过一丝狠厉,平复片刻后又问道:“我看卷宗上写,他被捞上来时,衣摆处有血迹,你却死命拦着,不许仵作验尸,这是为何?”
黎嵘勾了勾嘴角,问道:“姑娘上次从我这里离开后,月事可恢复正常了?”
沐照寒的月事确实在消失两个月后又恢复了,且来的汹涌,疼得她行动困难,无奈跑去莫神医那里讨了止痛的药,虽不知她为何问这个,还是老实点了点头。
黎嵘看向一旁的香炉:“我上次同你说过,这屋中的熏香加了敛神养精的药材,是我翻遍了医书,又请教了许多名医才调配出来的,女子气血亏虚,冲任失养,经闭不行的,闻了便能见效。”
她迎着沐照寒略带疑惑的目光,意味深长的一笑,“不止你,沐黎川当年用了,也颇有成效呢。”
第184章心结
“先生知道吗?”
黎嵘微微颔首:“她当年去向杨鸿生投诚的时候便告知了他一切,为瞒下此事,还是杨鸿生着人来烧的尸首。”
沐照寒从薛邈口中听闻杨鸿生以沐黎川的死为筹码,讨来诸多东西后,曾问过他:“世家削爵和亲王收回封地确与他的亡故有关,但许女子入仕,又是为何呢?”
薛邈摇头说他不知,杨鸿生没有任何缘由的提出这条,廷议开了数次,反对之声依旧强烈,可他像疯了般,不惜用各部的把柄威胁,鼓动门生弹劾朝中重臣,连向来敬重他的太子都劝他从长计议。
最后闹得皇帝出面,才力排众议应下了此事。
他因此在朝中树敌众多,又为沐黎川的死心力憔悴,才生了辞官的念头,只身远赴麟州,遇到了年幼的沐照寒。
若沐黎川本就是个女子,杨鸿生当年的行为便有了合理的解释。
“小姐!出事了!”
沐照寒还在书房里看着哭泣的吴拙言,门外就传来了谢渁的声音,她推开门:“出什么事了?”
谢渁气喘吁吁道:“方才沐府传来消息,长小姐去府衙给您送些吃食,可是人在半路上被掳走了!还留下了一封信,让你烧了所有有关阳月女的卷宗和证据,并且宣布放弃此次的司执考核,否则……就要给长小姐收尸。”
闻言,沐照寒浑身的血液霎时间就凝固了,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动手的是谁,她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她记得,原文里,林绾绾被林枕月卖进雀阁里,出面与太子交涉的人,是周家的周赢。
她嘶哑着嗓音道:“何时掳走的人?在哪掳走的?当时还有谁?”
谢渁道:“还有丫鬟春筝和马夫,再无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