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哭声渐弱,老金放开了他,低头一声叹息:“这玉山匪患由来已久,村里人三次报官,三次都被赶了出来,年后,村里也不准村民们再去衙门,就连这次段小姐被掳上山,也是村长组织青壮年上山要人。”
沐照寒、裴筵对视一眼,裴筵又问:“你们去报官,衙门里的人是怎么说的?”
老金叹气:“官差都说规模不大,算不上匪患,若是消息传上去,只会引起州里恐慌,让我们自己小心些。”
“啪!”
茶杯被重重放在桌上,裴筵冷笑:“他们倒是当的个好差。”
沐照寒继续问:“如今这玉山上的人都是什么来头,你们清楚吗?”
老金摇头:“听说那当家的老大是从禹州逃过来的,来的时候是十多个人,如今少说也有六七十人了。”
沐照寒停住,看了眼小顺蜡黄的脸,直视老金的眼睛。
半晌,她才开口道:“你是说,半年来,这玉山陆边,至少有五十人上山为匪是吗?”
老金眼睛瞪大,没想到沐照寒会这么问:“我……我不知道啊……兴许是外地流窜来的呢?”
裴筵没再说话,起身走了出去,沐照寒坐在桌边,低眉沉思,久久不语。
“依着这方子吃,不可食寒凉,不可动虚火,不可生妄念,还有,嗯,这三日卧床好好养着。”
陆清规重重点头,将他说的每个字都记在心中,又接过方子看了眼,不放心道:“要不要再加几味补药?”
“药性相辅相冲,岂能乱加,无事的,别乱想了,好好躺着吧。”
沐照寒将他按回床上,从他手中拿过方子,送莫神医出门,刚想差人随他回去煎药,却发现左见山面色凝重的站在门口,见她出来,焦声道:“大人,那日袭击您的冤魂,又生事了。”
“急什么,此案不是交与大理寺了吗?”
他吞了吞口水道:“可这回死的是,是庆王爷啊,今日卯时发现的,还惊动了圣上,方才胡公公已去阁主处了。”
庆王爷是皇上同父异母的弟弟,打小儿便是个不成器的,还未成人便与侍女私通,弄出了个孩子,后与有夫之妇纠缠,又弄出个孩子来,彻底坏了名声。
皇上嫌他丢了皇室脸面,长公主更是瞧不上他,根本不愿认这个弟弟,也就晋王对他还算敬重,又同他颇为亲近。
也因着这几年晋王得势,庆王爷才沾光在朝中多了些脸面,可再怎么样,也是皇亲,如此殒命,势必要查清,以正皇威,若没猜错,此案怕是又要给誓心阁了。
沐照寒想起昨夜跟着自己回了公主府的“冤魂”,沉声道:“我们也去首丘楼。”
第108章沈如琢
誓心阁建立已有十年,阁主却从未露过面,沐照寒上次求见被拒后,更是至今连话儿都没同他说上过。
左见山陪她在首丘楼外站了一会儿,对看守的誓心卫低声道:“胡公公进去多久了?”
“怎么也得有一刻钟了吧。”
“爹?”段从开察觉出不对来,问道:“……莫不是这其中还有别的波折?”
段宏闭上眼,长叹一声,良久,才开口。
“能招安吗?”
“什么?招安?”
裴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拍桌子起身:“段从开你别真是跟山匪有勾结吧!”
沐照寒无言,转过头,看向门外。
外边日头正好,春光明媚,微黄的日光打在花坛上,看得人暖意洋洋。
本定着剿匪是在今日,可现下她和裴筵要出发了,这个段从开却突然过来横插一脚。
段从开难得低头,没有同裴筵吵起来:“说到底都是我锦州百姓,活不下去了才上山为匪的,你军里不是缺人吗?”
裴筵被气笑了:“你什么意思?要我把他们收进军来?这一下多百来人,军饷你出?”
“我出。”
沐照寒回过头看向段从开,挑了挑眉,锦州人人都知这段从开是个有进无出的,今日却这样一反常态,也不知什么事能让这位铁公鸡拔毛。
裴筵也没想到段从开会这么爽快地应下。
他的气焰渐渐平息下来,坐回椅子上端起茶盏,低头,目光流转,开始得寸进尺:“可这些都是山匪,收入军中,只怕难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