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李、孙二人,沐照寒和傅泉步入屋内,看着光秃秃的墙壁,竟是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傅泉“嘿嘿”一笑:“还好咱俩把被褥带来了。”
沐照寒想点盏灯却发现没有蜡烛,她心下叹气。
也罢,夜已深,有什么事只能明日再说。
翌日。
天边日头方起,街边的砖石上还带着昨夜的潮气,清晨的静谧要胜过黑夜。
正是人们酣睡偷懒的时候,傅泉却被门口的敲门声惊醒。
“谁呀!”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开门,却看见门外站着着两名官差模样的人。
“不是明日才上任吗?就算是洗尘规,也没有在大清早办的道理吧。”
两名官差赔着笑,费劲地抬了抬手里的东西,显然是将傅泉当做了沐照寒:“大人误会,小的们是受参军之命,来为晋大人乔迁新居送礼的。”
一个“礼”字落在傅泉耳朵里。
来此之前沐照寒的耳提面命言犹在耳。
傅泉残存的瞌睡顿时惊走:“什么礼?我家大人不收礼,你们快离开。”
这时官差们才明白眼前人不是沐照寒,他们面面相觑,皆露难色:“这……”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你家大人是哪位?”
身后忽然有人说话,官差转身,便见沐照寒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台阶下方。
沐照寒没说话,示意傅泉抽走她胳膊夹着的烧饼,又将手上的面条包子递给他,让他进屋吃饭。
两名官差回答沐照寒的问题:“正是裴筵裴大人。”
傅泉定睛一看,才发现二人手上都是些锅碗瓢盆。
“嗯。”沐照寒单手接过那一串丁里咣啷,“代我谢过你家大人,来日定将……”
手中一沉,沐照寒深吸口气,拒绝官差伸来的手,使劲将东西提起:“……定将登门拜访。”
送别两位官差后,沐照寒费劲地将东西拖到院子中间。
“裴?”傅泉倚着门啃烧饼,“我记得当初齐州的那个参军也姓裴。”
沐照寒拍手起身,气喘吁吁:“就是他。”
来的路上,沐照寒看过拂微带的锦州资料。
锦州司兵参军裴筵,字筵之,七年前调任锦州,算是左迁了。
看着面前一摊“贺礼”,沐照寒心中思虑万千。
虽是只有一面之缘,但她记得,此人性情尤为刚直,也不知道如今过得如何了。
而此时的裴筵,还并不知道沐照寒的存在。
正午时分,他回到裴府用膳,见一桌子海味色香味俱全,不胜欣喜:“赵家村又来送海味了?”
没有人理会他,裴筵抬头,见桌边的师爷章庭看着他欲言又止。
“出什么事了?段从开又来找麻烦了?”
章庭摇头:“没有没有,就是上午我托人代你向晋大人府上送了些起居用品,他说日后会登门拜访,你到时候留意些,被露馅了。”
“晋?哪个晋大人?”裴筵将锦州官员都在脑中过一遍,一时竟也没想到这是哪位人物。
章庭恨铁不成钢,狠狠瞪了眼裴筵:“沐照寒!我跟你说过的!京中的新科状元,昨日才到的锦州,任的是监察御史一职,我给你的那篇文章,你看过没有?”
裴筵这才想起被他忘在公文堆下的那一张纸,霎时有些耳热:“前些时日事务繁忙,海边那些倭寇又开始骚扰渔船了。不过你说沐照寒,是哪个昭?”
“‘天璇幸祥,昭昭光明’的昭。”章庭心下叹气,裴筵自到了锦州后就更少关心朝中事务了,《门第论》在朝中干系甚大,掀起数次风波,他竟到现在都没看。
裴筵沉吟,皱皱眉头:“那不就是昭雪的昭嘛……不会是齐州人吧?”
“哟!难得。”章庭眼睛一亮,没想到裴筵竟知道沐照寒的出身,“当年齐州的景阳案,就是他告到御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