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格莱尔很隐晦的道出了他的忧虑。诚然,轻伤的冯-德-坦恩号仗着航速还能夜战中闪转腾挪,但是重伤的毛奇号绝不会撑过半个小时,要知道戴维-贝蒂绝非泛泛之辈,大胆的他绝不会放过削弱大洋舰队实力的机会。“辛格莱尔,别轻言放弃!”希佩尔稍稍抬起头,自信道:“西莱姆是个天才,他能撑下来!”宅男的舰队(一)从日落到夜幕,多格尔沙洲海战已经演变成一场拥有30海里战线的乱战。无敌号战巡率先沉没,第三战列舰列分舰队两艘老式铁甲舰和第二轻巡中队的两艘巡洋舰还在搜索散落洋面的无敌号舰员;毛奇号战巡奄奄一息,可犹有还手之力,戴维-贝蒂与王海蒂的较量仍在继续;玛丽女王号以锅炉受损航速下降的代价击沉布吕歇尔号,休整后向冯-德-坦恩号战巡逃窜的方向追击;绕后截击的君主、征服者、雷神号战列舰与虎、皇家公主号战巡已经将向东逃窜的冯-德-坦恩号战巡团团围住。鉴于狮号战巡所处的尴尬位置,戴维-贝蒂毫不犹豫的将东线的指挥权交给军衔和职务最高的指挥三艘战列舰的分队指挥官阿瑟-雷文森少将。19时55分,严正以待的三艘猎户座级无畏舰测定距离调整射击角度,通过内部电话机和军舰之间的信号灯,十五座双联装英寸炮塔总计30门主炮打出一轮跨射,用全金属风暴将冯-德-坦恩号战巡吞没。一发高爆弹和一发穿甲弹命中了冯-德-坦恩号战巡。高爆弹命中了冯-德-坦恩舰桥后部,于是钢板被扭曲成一团,发出怪异的咯吱声,后舰桥、无线电天线、电报室和海图室瞬间消失,除了通讯官,航海长和海图室、电报室所有官兵壮烈殉国。穿甲弹击中了冯-德-坦恩号舰艉,原本就受损严重的k炮塔正面装甲和弹药装填室顶部的50毫米钢板再也不能拯救世界,炮塔下方的弹药库没能继续奇迹,被彻底引爆。伴着闷哼声,舰艏的水线带装甲出现数十道细密的裂缝,半融化的铁块、旋转的弹片、淋漓的人体碎块和黑烟被投射到数十米高的天空,燃起的冲天大火足以将附近数百米海域点亮。“向埃米尔(e炮塔,德语)弹药库注水!”英国人的第一轮跨射的威力不止于此,冯-德-坦恩号电力转向室被一枚近失弹碎片洞穿,转向机械被锁死,这艘数万吨的战巡不得不以决死冲锋的姿态朝三艘无畏舰冲去。“组织水兵操动人力转向绞盘!”存亡之际,舰长马克思-哈恩上校几乎是凭着自己的本能在第一时间下达自救指令,他将通讯官抓了过来,不顾一切的吼道:“向希佩尔司令官报告我舰位置,让他们尽快投入战斗!”“舰长,无线电天线坏了,电报室没了……”通讯官后退了几步,孤家寡人的他一脸颓唐失魂落魄:“冯-德-坦恩号完了!”浓烟和有毒气体顺着弹药库之间的联系通道蔓延开来,损管水兵不得不戴上防毒面具灭火,竭力阻止火势的蔓延;医护兵尽可能的抢救伤员,可是他们手中的药物对灼伤和中毒的水兵于事无补,无数水兵念着亲人与恋人的名字痛苦的死去;参谋官指挥二十多名水兵推动人力转向绞盘,一发近失弹打了过来,参谋官当场阵亡,水兵也死伤无数。20时02分,即便抽水机拼命向e炮塔弹药库和舰艏的几个舱室注水,但依然不能阻止火势蔓延,冯-德-坦恩号e炮塔弹药库的殉爆。穷追不舍的虎、皇家公主号战巡循着那些燃烧着的漂浮物、德国水兵的尸体、防水帆布碎片和炮塔零碎残骸风驰电掣的赶到交战海域时,两艘战巡官兵看到让他们欣喜若狂的一幕:冯-德-坦恩号战巡舰艏深处爆出一团炽烈的焰火,不堪重负的水线带装甲被震碎,舰艏厚重的水平甲板高高的拱了起来,旋即断裂成两半,成吨的海水顺着那道可怕的裂缝汹涌而入。“大英帝国万岁!天佑吾王!”欢呼声和掌声响彻皇家海军主力舰甲板、舰桥和舷窗,长途奔袭十三个多小时,激战两个小时的疲倦被一扫而空,自开战以来屡遭败绩背负骂名的皇家海军人终于可以骄傲的抬起胸膛,振臂高呼迎接酣畅并且久违的胜利!“那是什么?”君主号战列舰金鸡独立的主桅杆瞭望塔上,内心激荡的罗杰中士将视线从冯-德-坦恩号战巡舰艏冲天的火焰上搬移回来,不经意间发现从东北方向扑过来的一团阴影。“现在的多格尔浅滩除了挂着不列颠米字旗的皇家海军,还能有谁?”哈勒上士带着调笑和戏谑,顺着同僚的视线丢去一个轻蔑的眼神,随即被东北方向疾驰的数道阴影震惊了。惨白的月光照映在哈勒上士的脸上,骄傲的情绪溃败,满月的晕圈将他的恐惧无限放大。“大洋舰队!”回过神来的哈勒上士抓起话筒接通君主号司令塔,不管不顾吼了起来:“方位301,距离3800码左右,发现大洋舰队!”瞭望员的声嘶力竭让司令塔洋溢着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前一秒钟还在展望由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主持的达达尼尔海峡登陆战,激扬文字挥斥方遒的阿瑟-雷文森少将挥舞着的手臂顿住了,像个滑稽的小丑一般。根据海军情报部门的情报,德国大洋舰队精锐战舰被他们的皇帝调去波罗的海,由老式无畏舰和不堪驱使的前无畏舰组成的援军即便全速航行,距离多格尔浅滩东侧至少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航程,更重要的是,这时间他的三艘猎户座级所有主炮炮口都指向位于左舷的冯-德-坦恩,大洋舰队它怎么敢这个时间扑过来!冷汗顺着阿瑟-雷文森帽檐渗透下来,径直掉入半敞开的衣领,让少将那颗慌乱的心更加浮躁。“哈勒上士,请确认情报!”阿瑟-雷文森带着最后一丝侥幸,对着话筒佯装镇定。“三脚桅杆,那是塞德立茨号!大深切角舰艏、低艏楼船型、四座背负式炮塔,那是德国最新式的德弗林格尔级战巡!天呐,德国人什么时候有两艘德弗林格尔级战巡!”哈勒上士语无伦次,恐慌的情绪顺着电话线路在司令塔内扩散。突如其来的大洋舰队如同巨人的拳头擂在英国人的胸口,让他们心惊肉跳眼冒金星。德弗林格尔级不是已经返厂改装了麽?有图有真相,十一月的大洋舰队连一艘德弗林格尔级都拿不出来,何来两艘战巡?大洋舰队第一侦查舰队不是已经被他们的皇帝调往波罗的海了吗?威廉港那一帮以条顿骑士坚定的信仰为信条的容克海军军官团何时开始背叛他们祖辈的誓言,忤逆他们的皇帝?!“先不考虑威廉-r-霍尔少将言之凿凿的情报精准程度几何……”这一刻,击沉冯-德-坦恩号战巡的激情褪色,皇家海军数百年的荣誉感和责任感泯灭,朴茨茅斯海军学院海军旗下的理想动摇,保守退缩的情绪如潮水一般占据他的心头。第一战巡舰队已经击沉了进犯大英帝国本土的西莱姆舰队,击沉三艘主力舰,击毙德国海军年青一代最杰出的指挥官的荣耀足够了,没必要让海战滑向不可预知的方向,然后演变成为一场可怕的大舰巨炮决战。英国海军军校流水作业批量生产出来的管理型人才和战术指挥官阿瑟-雷文森少将道出了他内心的恐惧:“最重要的是,不该出现在多格尔浅滩的第一侦查舰队出现了,这否意味着德国人的凯撒、王国、赫尔戈兰、拿骚级也埋伏在这附近?一旦我们被第一侦查舰队缠上,大舰队鞭长莫及,第一战巡舰队的战巡能够逃走,而最高航速只有21节,主装甲最多不过12英寸的我们呢?”20时04分,就在锅炉舱进水的玛丽女王号以20节航速埋头朝冯-德-坦恩号逃窜的方向追击的时候,远在十数海里之外的的狮号战巡和位于多格尔浅滩西北侧边缘海域大舰队旗舰收到阿瑟-雷文思少将的撤退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