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锅的月饼懒散地趴在盘子中,一个个冒着滚烫的热气,叫一旁围着的三个好吃嘴干看着没敢立马下手。
凌花刚从蔡河边洗完衣裳回来,老远就闻见一阵浓郁的肉香。
要知道这个时辰家家户户吃午食的多了去了,那鱼肉菜蔬酱酢茶的味道飘得满巷子都是。
偏她动了两下鼻子,一眯眼,就晓得这香味是打知姐儿手下来的。
她加快了脚步。
果然离家越近,那香味便越浓。
才打开院门呢,忽地一阵风来,那香到能淹死人的油脂香气哗地一下撞了她满脸。
凌花险些走不动道了:“知姐儿,做什么呢这么香?”
“娘,是鲜肉月饼。”
凌花三两下将盆里的衣裳抖搂了挂起,又抓了两下衣摆,将手上的水渍擦干,边说边往桌边走:“这就是你说的应天府的中秋吃食啊,我瞅瞅。
哟这一个个圆鼓鼓大胖小子似的,还怪喜人的。”
这会子江知味正用筷子沾了红曲水,在月饼上头写写画画。
鲜肉月饼嘛,有上头的红戳才有那味儿,要不然就是烤酥皮包子了,总让人觉得少了点儿节日气息。
她先写了个“福字”
,又给这福字的周围加了几片橄榄叶,一个便画完了。
另外的那些,她画了梅花、菊花,还画了一个简笔老虎头,另有一棵大玉米。
玉米自明朝中期才引进国内,这时候的宋朝人还没见过玉米呢。
江知味画完才想起来,好在她除了那个“福”
字写得端正,其他每个都画得挺抽象。
她要不说,压根没人瞧得出她画的是什么,自然没人问起这中间一根棍底下两片叶的究竟是何物。
还剩下四个月饼没画。
两小只已经等不及想吃了。
别看饼皮子摸着已经没那么热,一口咬下去,里头的肉汁爆出来,保准给人烫得口舌生疮。
她把筷子递给了他俩:“把剩下的月饼画完,差不多就可以开动了。”
学着她家姐姐的模样,江暖拿筷子在水里蘸了蘸。
在饼面上画了一个小圆,还把里头的空白,都用红曲水填满了。
“这是太阳?”
江知味摸着下巴辨识了一番,“要么是咸鸭蛋黄?筷子戳下去,吱一下冒出红油的那种?”
“是孛萄。”
孛萄就是葡萄,这会子应季正上市呢。
江知味今早逛果子行就看见了。
果实不大饱满,价钱却忒贵。
她只瞄了一眼,没敢多瞅:“暖姐儿想吃孛萄了?”
江暖摇摇头:“早上娘和二姐姐不在,我在墙上看见对门的小孛萄了。”
意识到她口中的“小孛萄”
就是孙五娘家的孙萄,江知味不禁皱了眉头。
原来这俩小丫头互相认识啊,先前还以为她们没玩到一块呢。
扭头看了凌花一眼,也是同样的忧心忡忡。
她便问了:“你们说什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