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在意的,但有在意到,需要叫他得知在意的地步吗?
姜姮思索许久,一时未答出来。
辛之聿的心,渐渐便冷了下来,先前便开始凉了,直到此刻,才透入心扉。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哀求的意味,都不像自己了,“我带你走吧?”
姜姮似乎起了一点兴致,问:“去哪?”
喃喃:“阿姮,我带你去北疆好不好?北疆很美,很好,比长安城大很多,你能看见无边无际的天,无拘无束的地,你会喜欢那里的,我带你去,好不好?”
辛之聿顿了顿,语气不确定,“江南也好,那里我未曾去过,但想来也不错,你怕冷,那里的冬日暖和一些。”
姜姮静静听着,辛之聿一个人继续说着,大周内四处的天地都提到了,甚至有天涯和海角,唯独没有长安城。
他的笑容太可怜,姜姮打断了他:“怎么活下去呢?总不可能和你风餐露宿,四处流浪。”
辛之聿愣了愣,低下头,像是思考了很久。
“我会狩猎,也能押镖,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可再怎么好,又如何能比得上昭华长公主这个身份所带来的一切呢?
他显然清楚,姜姮垂眸,很冷静地宣告:“本宫不会离开长安城的。”
“那我留下来,就像从前一样,我和你,在这长生殿内天长地久,只有我们二人。”
辛之聿的声音愈发轻且沉了,独独强调了那最不可能的两个字“二人”
。
姜姮不语。
长长的死寂中,留着他哀求的余音。
辛之聿忽得嘶吼道:“你不是很会玩弄我吗?你之前不是很会哄我骗我吗?怎么现在不说了?说你的真心,说你的长长久久啊。
怎么该说的时候,又不肯说一声了呢?”
“旁人说了什么话,我都不信,我只听你的,我只信你的啊——”
他掉了泪。
一向宁可掉头不可落泪的辛小将军,落了泪。
姜姮下意识抿住了唇,“还哄你做什么?反正都瞧见了一切,再骗,你也不会信了。”
“那你哄我,骗我啊,说不定我就信了呢?姜姮——你到底把我当做了什么?替身?玩物?”
辛之聿又笑又哭,又哭又笑,哭哭笑笑,声音嘶哑着,质问着。
辛之聿身上,已经寻不到最初斗场相见时的模样了。
姜姮看着他,一半冷静一半慌乱,将他从人变成兽,是因为她,从兽变成人,也是因为她。
姜姮想,自己应该得意,这世上,哪有一个游戏比这种把戏更有意思的,甚至超越了简单的生生死死。
但为何……她未有丝毫的喜悦?
辛之聿还站在原地,地上珍贵的毯子晕开了一片红,还有血在滴答掉落。
他似乎认了,认了姜姮的虚情假意,认了他的自甘堕落。
姜姮轻轻走上前,松开他的五指,看见了他血肉模糊的掌心。
“别这样,本宫不会舍弃你的,这长生殿,依旧会庇护你。”
“是开始哄我了吗?”
辛之聿唇上也咬出了血,似点了唇脂一般,却不再是简单玩闹。
“是真心的。”
姜姮抬起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蛋。
辛之聿别开脸。
“如果我想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