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身影坐立起来,黑暗中,大家此起彼伏的说:“同去,同去!”躺着的魏兵依旧在犹豫:“赵兵精力旺盛,他们搜过的田野,哪里会有郑兵?我们跑出去搜捕,不免要比赵兵跑的更远才能有收获。但明天还要大战,我们万一回营晚了,军法官不会留情的……”那名钻进来的魏兵吱的一声笑了:“你傻了,这天上又没月亮,满天是星星,黑不隆冬的,即使我们找不到郑兵,难道不能去田里砍倒一些麦草吗---我们现在的首领是赵氏,我们去田里收割麦子,谁知道割麦子的不是赵氏的人,而是魏氏的人?你我脸上又没烙上字。”同一时间,下军左矩的智家私兵营帐也人影窜动,那些聪明的智氏士兵在每个营帐里重复着同样的话……稍后,整个下军左拒行动起来,无论智氏士兵还是魏氏私兵,纷纷点着火把走向田野,开始了惨绝人寰的大搜捕。这一天,《国语》在记录下白天的大战后,笔一拐,充满谴责味的、用春秋笔法记录:甲午,宵,赵大索郑田,野无孑遗(这一天,夜了,赵氏军队搜索田野,他们走过后,郑国的田里连虫子脱下的壳都没有剩下……至于田里的农民嘛,咳咳,我不说,你也知道)。就在同一时间,楚军营帐,楚军统帅子反返回营中,战斗了一天的他饥渴难耐,冲着营帐中的侍从大喊:“口渴!”楚国统帅(司马)子反喜欢喝酒,他的侍从当中,有一人特别忠心耿耿,子反在前线拼杀,待在营帐中的他辛辛苦苦搜遍了整个楚营,替自己的统帅搜到了三袋子好酒,听到子反的呼喊,他连忙递上酒袋。子反接过酒袋,拔开瓶塞,味道了一股酒味,他不满的皱了皱眉头,说:“平常人在岗的时候都不允许饮酒,如今我们与晋国正在进行生死决战,你怎么给我送酒。”子反说完这话已经后悔了,因为他嗅到了那酒味,馋虫已经勾动。那名侍从不愧是忠心耿耿的忠仆,他脸色不变,神情自若的说:“这哪里是酒,是酸酪。”“酪”是用果实做成的一种浆糊状的食品。浅度发酵的酸酪确实有一股酒味。子反听到这话,放心了,他举起酒袋尽力畅饮,一袋饮完,他觉得意犹未尽,又喊:“还渴!”忠仆递上那一场“鸟事”稍后,楚军营中,被魏锜射瞎一只眼睛的楚王疼痛难忍。白天的战斗过后,躺在榻上的楚王直感觉到眼部神经一跳一跳的痛,坚韧的楚王没有喊出半声惨叫,但他也时不时的咧咧嘴,抽几口冷气。睡不着觉的楚王走出自己的营帐,看到自己的右翼、也就是晋军的左路军方向火光冲天,他召唤自己的侍从,询问:“晋军左边营帐为什么亮如白昼?”侍从回答:“晋军左路军击破了郑国与蛮人的联军。据逃回来的蛮人报告,晋国左路军气势汹汹,击溃了联军还不算,竟点起火把,彻夜追捕溃散的郑国军队与蛮族军队,他们追捕的很凶猛,蛮人在野地里都无处藏身。”侍从只说蛮人无处藏身,直接无视了郑国军队。楚王又望向了自己的左翼,也就是晋军的右翼,他讶然问:“为什么晋军右翼也灯火冲天,那位红甲将军还没睡吗?”侍从回答:“晋军右翼正在点起炉火,修补白天因战斗损伤的战车与武器。”正在这时,前茅军一阵喧哗。楚王急问:“我军前营为何喧哗?”侍从马上跑过去查询,不一会儿,转身汇报:“有几个从晋营逃回的士兵,他们正在入营。”楚王招手:“叫他们上来,叫他们近前来!我想知道晋营情况如何。经过这一天大战,他们是否怕了我们?”逃回的楚兵如实回答了。楚王摸摸自己受伤的那只眼珠,感觉自己很孤独,他招手呼唤侍从:“去把子反叫来,让这些逃回士兵也跟子反说说,我想知道子反的打算。”不一会儿,侍从回报:“君上,统帅子反酒醉酣睡,无法过来。”楚王仰天叹息:“唉,这是老天要让楚国战败,我不能留在这里做俘虏---我要保持一位君王的尊严。”天亮时分,晋军下军的左拒(左矩)完全瘫痪了,劳累一夜的左拒军躺倒在地上酣睡,怎么叫都叫不醒,赵武手下侍从还在努力唤醒士兵,赵武不管不顾,孤独的坐在营门口一辆战车上,无所事事的望着楚国的军营:“这战争,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师偃揉着惺忪的眼睛,不满的抱怨:“主上还有什么叹息的?昨晚上我跟齐策写小纸条,写到了两手发软,那时,我听到你营帐里呼噜打的震天响。如今你还有感伤。那我们这些劳苦的臣下岂不要上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