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云绿、王鸢和李谧三位文官,也各领了从三品的卫指挥同知之衔,也不过就是个品秩罢了,职责划分还是由将军统一安排。
眼见张瑾吓得不轻,王徽就连忙把他扶起来,亲切道:“公公切莫如此,可不折杀我了?你我之间,不须拘那些礼。”
张瑾本就是半真半假,一半是吓的一半也是作态,见燕云侯亲手来扶了,这才顺势直起腰来。
“……此番咱家讨了这宣旨的差事,一来是心中挂念,就想着亲自来北边探看探看您,也替皇贵妃娘娘、万相爷和干爹带个好,这二来么——也是有几件事要报给您知晓。”张瑾恢复了平静,一边笑一边说。
王徽自然知道他后头这句话才是重点,也就稍微敛了笑容,做个手势,“外头冷,此处又人来人往的,不如公公就同我去暖阁里叙话吧。”
张瑾自然无有不应,随着王徽进了稍间,坐在暖洋洋的火炕上,喝了一口热茶,这才觉得浑身这热乎气回来了一点。
“好教将军知晓,您离京这几年,前头还没什么事,只独独二十三年这一年里,出了件事,觉着是个不大不小的,只不过万相爷和干爹都特地吩咐了,叮嘱咱家定要把这件事知会给您。”
王徽就点点头,“愿闻其详。”
张瑾就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缓缓道:“八月份的时候,陛下着皇贵妃娘娘并宗人府、礼部一同操办,上了文牒,祭了太庙,算是给四皇子正了身份,也取了学名。”
“……四皇子?”王徽不免一愣,继而眉头大皱。
“正是。”张瑾慢条斯理地点头,“今年还不满七岁,从了唯字辈,名讳‘唯光’,光华之光。”
王徽微微眯起眼睛,右手食指习惯性敲着桌面,心念瞬息万变。
永嘉帝膝下三子二女,太子讳唯悯,既嫡又长;二皇子吴王,讳唯宪,陈德妃所出;三皇子晋王,讳唯缜,刘昭仪所出;皇长女淮阳公主讳葭,太子胞妹,中宫所出;皇次女荥阳公主讳莼,皇贵妃所出——其实却是万衍的孩子。
可这四皇子……却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完全没听说过啊!
而且今年才六岁多,也就是永嘉十八年——她刚穿越还不到一年那会儿——就出生了,可为何宫里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
她和付明雪相交这么些年,也从没听她说起过啊……
“这事儿,皇贵妃娘娘也是事到临头了才知道,不光是娘娘,连万相爷和干爹也都被瞒了过去呢。”张瑾就添了一句。
王徽眉头拧得越发紧,抬眼看过去,开口就抛出一连串问题,“生母是谁?哪个宫的?陛下是否早就知道?若早知道了,为何等到六岁才给上牒?若是不知道,偌大一座皇宫,那女子又是如何遮遮掩掩把孩子拉扯大的?还能一口气瞒过这么多耳目?”
张瑾叹了口气,眉宇间仍然不掩异色,想来他知道这事的时候也是十分惊讶的。
原来这四皇子郑唯光的生母姓周,原是在永巷洒扫的宫人,连寻常宫里最末的三等宫女都不如,乃是那种未入等的下人。
永嘉帝并不好女色,后宫自来也不太充实,除去皇贵妃和皇后多年争斗、分庭抗礼之外,也没有别的出挑的妃子,后宫腌臜事相对也少,自永嘉帝即位至今,除了被圈禁的皇后,倒还没有其他获罪贬入冷宫的妃嫔。
故而永巷也被搁置了,经年累月无人居住打理,乃是宫里最冷僻的所在。
初时还有些宫女内监洒扫看管,然而时日久了,一个个就都嫌弃这处太过幽静,几年下来都不一定能见到一位贵主,更别提万岁爷了,一个个或是托了人情关系调离,或是因岁数到了放出宫去,渐渐的人也就越来越少。
后头也有新人调过来,然而总是过不了多久就走的走散的散,久而久之,内务府对永巷的人手也不怎么上心了,到了永嘉十七年上,竟是再没有派新的宫人过去。
只剩下这个周宫女独居永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做着那永远也做不完的洒扫活计。
幸而她生性冲和恬淡,与世无争,又是个好静的性子,永巷只余她一人,倒是正合了她的心意。
不过也终究是她时来运转,否极泰来,永嘉十七年三月份的时候,正是月中十五,她一个人坐在永巷外头荒凉的树丛旁边,仰望明月思念家乡,莫名其妙就遇到了摒退下人出来散心的永嘉帝,就这样春风一度,跟九五之尊有了一段露水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