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阴世天地那常年暗沉冷寒的天穹,而是人世间那春秋流转、云雾蒸腾、百象变换的天穹,更是那仙神居所、天上宫阙所在。
“天庭现如今只是一个框架,比我们阴世地府差太多了。”郁垒说,“也所以,你看。”
“那司马慎身上所携带的天庭气数极为虚浮,几乎要飘散开去,也就借着某些关联勉强维系而已。”
神荼不由也定睛看了片刻,即便那放三十六色华彩的神道气数已然隐去不见,寻常人难以复见。
祂仍摇头道:“虽是如此,可那天庭气数与司马慎的联系仍旧极为牢固。”
“不是一般人能够摧折的。”
顿了顿,祂又说:“起码你我兄弟,在没有找准关键之前,想要拆解、摧折这种关联都需要付出相当的代价。”
尤其祂们还必定会因为这样的贸然插手而平白招惹因果、增长仇怨。
“其实也不奇怪,”郁垒说,“人世时局越是动乱,人心便越是不安定,人的气数、福运也越发的震荡起伏,自然就更容易被有心人所攫取。”
“那些仙神不愿意错过时机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理解归理解,”神荼叹道,“但众生未免太苦了些。”
郁垒却是摇头:“与其说众生凄苦,倒不如说是炎黄人族的命数飘零坎坷。”
毕竟那幕后下子的仙神盯上的明显是炎黄人族的气数。
这盘棋局中入局的第一枚棋子,也是裹夹了最多筹码的重要棋子,并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携带了炎黄人族相当一部分底蕴去参与族群正统之争的司马慎!
“司马慎……”神荼也是摇头,“且不说司马慎能不能赢下这一场正统之争。就算他真的成功将他们司马氏的各支藩王镇压下去,完全收拢天下民心,他的事也还未算结束。”
“你是说他清扫这大晋江山以后还要以人间帝皇的身份同那些道士、仙神再斗一场以定下人神尊卑之别?”
郁垒问,不等神荼答话,祂又先说:“这不是必然的吗?天庭的那些个仙神已经盯上了人世,又怎么甘愿轻易放手?”
“不论他们炎黄人族最后是谁坐到了那个位置上,都是要来跟那些天庭仙神斗一场的吧。了不起就是将那一切争端都隐藏到水面之下而已。”
神荼默然点头,旋即又笑:“那都是他们阳世生人和天庭仙神之间的事了。与我们阴世地府不甚相干。”
郁垒看祂一眼。
神荼有些奇怪,止住了面上的笑:“怎么了?”
郁垒语调一时带着几分古怪:“你是怎么想的,以为阳世生人跟天庭仙神之间的争斗会与我们阴世地府无关?”
神荼一整脸上神色:“难到他们之间的争端还会将我们阴世地府都一并给牵扯进去?”
郁垒将视线挪开。
“天地分三界,当天庭仙神或者阳世生人镇压下了他们的对手,他们真的愿意放任阴世地府独立在外吗?他们真的不会想要一个……”
“三界独尊?!”
神荼眉关骤然深锁。
“……他们的野心这般大?”
郁垒哼笑一声,不答反问:“你觉得他们不会吗?”
不会?!
开玩笑!
真当神荼还是当年初初被阴世天地孕育出来的天真小阴神呢?
“会!”神荼点头,再看向那大晋阴世天地中央所在的目光陡然多出了些晦涩。
“现在那司马慎还没有正式降生,他的母体此时正是打开宫道的时候。”郁垒说,“倘若我们真想做些什么的话,来得及。”
为什么谢必安和范无赦这两位无常要把紧盯司马慎转生这件事交付给祂们二人?
眼下这般便是理由了。
新生儿通过宫道离开母胎的那个过程,也是转生的阴灵跨过生死门槛的时候。这个阶段,两位门神有着得天独厚的便利。
不论祂们想要做什么,如何做,都少有人能够发现,更别说要阻止了。
神荼目光往侧旁一落,正对上郁垒蠢蠢欲动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