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彰低头:“孙儿留在帝都洛阳里才是最好的。”
孟梧沉默须臾:“这就是你给予孟氏的报还吗?”
顿了顿,他又说:“即便你这些年留在安阳郡中,族中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孟氏,并不真的能约束得了你。”孟梧说,“我们都知道的。”
孟彰抬头迎上孟梧的视线。
“买那个是确实约束不了我,但阿祖,”他说,“我从孟氏族中拿走多少东西、拿走了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
“这些报还,不独独是给孟氏族中的交代,也是给我自己交代。”
“亏欠着旁人的感觉不太好。”孟彰眉峰不动,但孟梧很轻易就确认了他话里的真实性,“我不太乐意让自己背负着这样的心理修行。”
孟梧久久没有说话,也只在最后叹道:“你这般的性情,很容易叫人抓住把柄的。”
孟彰笑了一下:“阿祖焉知,那些人抓住的把柄,不是在帮着我解离自身的因果呢?”
“你这般……”孟梧想了好一会儿方才找到个贴切的词语,“弄险,真不怕将自己给栽进去了?”
孟彰笑容收了起来。
“怕的。”他这样回答孟梧,“但这是最直的路。”
孟梧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最后也只有一句话。
“我算是知道为何你阿父和阿姐要站出来了。”
大概是不知道要怎么跟孟彰继续待在一个车厢里,孟梧就要起身下车。
“阿祖,”孟彰叫住了他,“阿祖不若再坐一坐?”
孟梧才刚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他定睛打量了孟彰许久,又往外张望片刻,终于皱了皱眉。
“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孟彰不回答他,只跟他道:“阿祖且耐心等一等便知道了。”
孟梧再看他一眼,果真就不问了。
孟彰原还只是安静坐着,忽而察觉到了一股灵机遥遥传递过来。
他目光一转,寻着那灵机看过去。
这一眼便直接越过了阴世与阳世的壁障,看见了坐在入云楼雅室里的孟昭、孟显和孟蕴三人。
却原来孟显等得无聊,索性唤来孟蕴在那雅室里就构建了一个简单的祭祀环境,将那部《阴灵食经》给贡到孟彰面前了。
孟彰看得摇头失笑,正想问他们这般做法不会犯了入云楼那边的忌讳,忽然就想起这一个雅室长年包给了他们孟府。
“这又是哪里来的?”孟彰索性换了一个话题,“我才刚离开的时候不是还没有的吗?”
孟显笑得一笑,将方才发生的事情简单给孟彰描述了一遍。
他见孟彰的视线往孟珏与谢娘子那边瞥过去,便又说道:“我已经询问过阿父和阿母了。阿母说这《阴灵食经》阿彰你能用得上。”
“原来如此。”孟彰叹了一声,却摇头,“二兄,你既有这般的福缘,为何就不多替你自己谋算一二?我这里……”
都不等孟彰将话说完,孟显就道:“大兄我和阿蕴这边总是另有门路寻找资粮的,倒是你那边多有不足,才叫人担心呢。”
孟彰不甚赞同,还待要说些什么。
孟显甚为了解他,便飞快道:“阿彰且放心,也就这一回了,往后可未必能再有这样的机会。”
孟彰看看他,又一眼看过边上的孟昭和孟蕴:“你们且记得才好。”
孟昭、孟显和孟蕴一道笑了起来。
“阿彰你且放心,”他们这样跟他说,“我们也是修行者,野心大着呢,哪能一次次地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