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梧不可能会理解,也不可能愿意去理解。
“为了我的修行。”孟彰回答道。
孟梧怔了怔,不太想得明白,只能重复着孟彰的话:“为了你的……修行?”
“对。”孟彰先点头,确定孟梧没有听错,“阿祖,我修的是梦道。”
孟梧皱了皱眉头,没插话,凝神认真去听。
“梦道之始,在梦境,梦道的阶梯也始终是梦境。阿祖,无边梦海就是由一个个梦境积聚而成。”
其实以孟彰现下这不过炼气入神境界的筑基小阴灵的修为来说,在孟梧这样的大修面前开口梦道闭口梦道是很离谱的事情,换了个人怕是就当即拂袖走人了。
但坐在这里的是孟梧,开口谈论梦道的是孟彰,一老一小两个竟是谁都未曾察觉不妥。说的那个说得大胆,听的那个听得认真,说来居然也极为和谐。
“梦境自人心而起,随人念壮大,随人念覆灭,支撑梦境的框架是人的所知、所闻、所感、所学、所想,而填充梦境血肉的,又是人的情与欲。”
“所以,阿祖,”孟彰挪到目光看定孟梧,“梦道的根本……是人。”
“我既然选择了梦道,又想要在这条道路上走得更高、更远,就需要给梦道搭建出足够坚实的地基。”
“阿祖,我需要让更多的人安心地沉睡梦境,更需要让他们能够肆意地搭建、构筑梦境。”
说到这里,孟彰眼睛眨了眨,问:“阿祖,你不会阻拦我的吧?”
孟梧能说什么呢?
孟彰甚至没有跟他、跟安阳孟氏寻求援助,只是不希望孟梧阻拦他……
孟梧点头,回答孟彰道:“当然不会。”
孟彰面上越发的轻松,也越发的愉悦。
“那就好,那就好……”
他这般满足的模样,倒是让孟梧的心情更加复杂。
“阿彰……”孟梧唤了孟彰一声。
孟彰抬眼重新看定他。
孟梧支吾半饷,终于狠下心来:“接下来的这数十年近百年时间里,不论是阴世还是阳世,显然都不会多太平,你……”
孟梧也是才意识到,他都活到这个岁数了,居然还会有对着小辈都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你以后的日子会很艰难,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孟彰闻言,轻笑一声,反问孟梧:“如果换了阿祖是我,阿祖会考虑吗?”
孟梧不能作声。
孟彰当下又笑了:“阿祖,你看,其实你也是一样的选择。”
孟梧看看他,目光又往下扫过孟彰的父兄,仍是暗自叹气。
他还能说什么呢?
劝孟彰,孟彰不会听,也不愿意听;再要劝,连他自己这关都过不了;纵是想转换个方向,让孟彰多考虑考虑一下他的血亲,那边厢孟彰的父兄非但没有阻止的意思,甚至开始很积极地准备给孟彰减少压力和负累……
他们孟氏族中要是识趣,日后和孟珏这一脉应该还能同舟共济,可如果孟氏族中非要给孟彰拖后腿甚至是扒拉着他、甚至捆绑着他处处限制约束,那事情就不好说了。
“我知道了。”孟梧道,“我会与族中仔细分说的。”
孟彰微微低头以作感谢。
孟梧无奈地摆摆手,暗自发愁去了。
孟彰不打扰他,继续听祠堂里那一众孟氏郎君的争论。
听到那有意思的,孟彰便自己琢磨着跟自己辩一回,不必说与谁听,只当开拓思路,增长见闻了。
“既然我们孟氏要准备将安阳郡真正经营成属于我们孟氏的‘国中国’,那我们是不是该尽量在郡衙那边抢占位置?”
“正好,阴世的大晋龙庭正在不断地从各处收纳人手,这是阿彰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