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上落了几堆雪,越靠近檐下,雪就融的越快。
罗如云听到屋里传来西夷王和姬妾的调笑声,声音中气十足,像是要冲破房顶,她只听得懂几句简单的西夷话,完全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依旧能从一些暧昧的声音里猜出他们此刻在做的事。
好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
她不由得站直了点。
但从里面走出来的不是西夷王安逻盛,而是几个披着纱布的女人,寻常女子用白纱是为了挡日头,在她们这,仿佛成为了一种闺房之乐。
安逻盛有撕毁白纱的嗜好,宋和烟没有病倒前,前去侍寝也是穿着白纱,事后殿内没有一块好布。
罗如云心里隐隐有些害怕,但很快被另一种东西替代。
安逻盛住的屋子,门打开又被关上。
她不敢探头去看,上回有人夜里打滑,掉进湖底吵醒了他,就被削去双足,关去畜圈。
那夜罗如云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隔壁没了动静,她面前的这道门才慢慢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贵出尘的芙蓉面,云鬓微湿,散发一缕贴在纤细修长的颈上,显得尤其楚楚动人,那双眸和宋枝鸾一样眼尾微翘,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宋枝鸾带
着轻漫,宋和烟却像富丽牡丹丛里的白月季,看似落下凡尘,其实遗世独立。
所以即使宋和烟和宋枝鸾年纪相仿,眉眼相似,罗如云也从没将她们看错过。
她记得父亲的嘱咐,扶着宋和烟进去:“公主,您不能见风的,可是忘记了?”
宋和烟捂唇咳了两声,因咳得急,脸颊上涌现一抹血色。
“侍女不在,外面风大,你在外边等久了对身子不好。”
“我身子很好,公主您才要注意。”
“不打紧,几步路的功夫。”
罗如云忧心的是宋和烟的病加重,这一幅病恹恹的样子,要是有什么闪失,她与父亲的命也就交待在这里了。
宋和烟想将药碗端到面前来,罗如云见状,伸手帮她,手背碰到她的手指,烫的像血液里燃着炭一般,她都惊了惊:“公主,怎么还这么烫,可要如云去为您请大夫来?”
“不用担心,沉疴罢了。”
听她语气温和从容,罗如云有些吓到,可也没继续说话,在她喝药的时候站在一边,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莫名有些火气,也许是宋和烟的模样太惹人怜惜,她这样事不关己高挂起的性格都忍不住为她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