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泼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顷刻之间,四野全部笼罩在连天的雨雾之中。
颍水两岸,不断传来奔跑声、呼喊声。
这两天的水着实有些大,豫州各地其实已经下了好一阵子的雨了,连带着颖水水势猛涨,让正在卸货的运兵们大呼小叫。
「有人落水啦!
」凄厉的呼叫声猛然透过雨雾传出,让人悚然一惊。
张硕披着蓑衣,从陂池旁边经过,看都没看一眼。
你敢相信,舟师兵卒居然还有游泳都不利索的?
一开始还兴致冲冲的他,现在猛然发现,与普国水师相比,大梁水师是正儿八经的弱旅,和两国陆师的战斗力恰好是颠倒过来的。
「张将军。
」遮雨棚内,殷义站了起来,不甘心地挤出了一点笑容。
张硕瞟了眼殷义脚下极为干净的鞋靴,再看看放在雨棚一角的板舆,沉默地坐到了胡床上,自顾自脱下鞋靴。
殷义的脸色立刻变了,嘴唇微微颤抖了两下,最终什么都没说。
「之前是我催促,祖士少说时机还没成熟。
后来我不催了,祖士少又急着举事了,何也?」将长靴扔到地上之后,张硕问道。
「之前不打有不打的理由。
」殷义耐着性子说道。
「说来听听。
」
「军校家眷皆在徐州,未及搬取。
粮草颇为不足,只可支三月所需。
拉拢郡中豪族也耗费了一些时日。
」
「如今怎样了?」
「军校家眷大半搬运过来了,若非伪晋太子司马衷巡视江北,恐会搬取得更加顺利。
」殷义说道:「粮草已可支半年以上。
」
「就这么多?」张硕惊讶道。
「就这些。
」殷义回道。
「还不如早打。
」张硕脸一落,不悦道:「要么就拖到秋冬时节,要么两个月前就开打,现在举事算怎么一回事?」
殷义被这么一番数落,怒气上涌,话语也带些情绪了,只听他说道:「王导又不是傻子。
先前忙于劝进、登基之事,无暇他顾,而今差不多也腾出手来了,
恰好大梁西征张骏,彼辈自以为得计,眼见着就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