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挡住他们!”
“我的腿!啊——!”
……
别院内一片大乱,护院们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抵抗,便被这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和恐怖的火器撕碎了防线。
丰于修脸上的笑容僵住,酒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肥胖的身躯猛地弹起,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惊恐:“不……不可能!他们怎么知道这里?!快!快从后门……”
话音未落,书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几名浑身浴血、杀气腾腾的黑衣锐士冲了进来,冰冷的刀锋瞬间架在了丰于修和孙二福的脖子上。那刺骨的寒意,让他们如同被冻僵的蛤蟆,动弹不得。
毛罡缓步走入,扫了一眼瘫软在地的两人,又看了看案上还冒着热气的酒菜,嘴角扯出一丝冷酷的笑意:“丰大掌柜,好雅兴啊。通敌资匪,哄抢官粮,动摇城防,跟我们走一趟吧?”
当夜,丰于修、孙二福及其核心党羽十余人,被如死狗般拖入府衙大牢。同时,从别院地窖中,起获了堆积如山的粮米,足有数千石,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天亮前便传遍了舒州城的大街小巷。
翌日清晨,舒州府衙前广场。
一夜之间,这里架起了十几口巨大的铁锅,锅下柴火烧得正旺,锅里热气腾腾,翻滚着稠密的粟米粥,米香四溢。
旁边,几张长桌一字排开,上面堆满了用麻绳串好的铜钱,在晨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桌后坐着几名书吏,旁边立着告示牌,上书:“以工代赈,共度时艰”。
更引人注目的是,府衙大门右侧,立着一个用厚木板钉成的箱子,箱子上方开着一道窄缝,箱体上赫然写着三个血红大字:“举告箱”!
告示早已贴满全城。
内容清晰:首恶丰于修等通敌叛国,已下狱候审,抄没家产。官粮追回,即刻开仓赈济。
凡城中百姓,不分男女老幼,皆可凭户籍牌前来领取救济粥,每日两顿。同时,招募青壮参与城防修缮、街道清理、尸骸搬运等事务,每日除供应两餐外,另发铜钱二十文。
另,设立“举告箱”,凡举报隐匿之乱党、奸细、不法豪强,一经查实,赏银十两,擒获贼首者,赏银翻倍。
消息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潭,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起初,百姓们还畏畏缩缩,只敢远远观望。
可但当第一个面黄肌瘦的老汉,颤抖着手捧起书吏递来的、盛满热粥的粗陶碗,感受到那久违的温热和米香时,浑浊的眼泪滚滚而下。
他哽咽着喝了一口,猛地跪倒在地,朝着府衙大门方向连连磕头:“青天大老爷!活命之恩啊!”
这一幕,如同点燃了引信,人群轰然涌上。
“领粥!我要领粥!”
“我报名!我力气大!能搬砖!”
“让开!我举报!我知道东街王员外,他昨天还跟一个鬼鬼祟祟的外乡人说话!肯定是弥勒教的探子!”
“我举报西城李掌柜!他仗着是丰于修的狗腿子,前天还抢了我家仅剩的半袋糠!”
……
府衙前瞬间人声鼎沸,领粥的队伍排成长龙,报名做工的青壮挤满了另一侧,而那个“举告箱”前,更是人头攒动,不断有人将写好的纸条投入箱中。
士兵们努力维持着秩序,书吏们挥汗如雨地登记、发粥、发钱。原本麻木绝望的空气,被一种奇异的、带着点混乱却充满生机的躁动所取代。
百姓们眼中有了光,那是对活下去的渴望,对那赏银的期盼,更是对那位雷厉风行、既杀人立威又开仓放粮的将军,产生的敬畏与依赖。
杨炯站在府衙内院的阁楼上,透过窗户,静静地看着广场上那热火朝天的景象。
他手中拿着一份连夜拟定的《舒州临时安民令》,上面详细列出了保甲连坐制、工程招标制、防疫卫生令、市场平抑法等等一系列安民政令。
杨炯收回目光,转身将《舒州临时安民令》递给一寸金,嘱咐道:“送去给舒州知州,让他按照上面的政策安民理政,通知毛罡整军,入夜后全军开拔,去金陵!”
“是!”一寸金躬身领命,匆匆而去。
杨炯目送其去,振衣推户,临风而立:“李泽!尔首且留,吾当自取!”
声裂长空,杀气干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