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枝浑身剧颤,又惊又怕,心底深处却又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酥麻与渴望。这复杂汹涌的情绪几乎将她撕裂。
叶枝猛地睁开眼,正对上杨炯近在咫尺、同样燃烧着复杂火焰的双眸,那里有未消的怒气,有固执的征服欲,更深处,却分明翻滚着她既熟悉又陌生的、浓烈得化不开的情潮。
四目相对,一个怒火熊熊,一个情欲翻涌。
僵持间,杨炯忽地想起叶枝身上一处“软肋”,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光芒。他空着的那只手闪电般向下探去,五指如爪,精准无比地在叶枝那赤裸的、莹白如玉的脚心最娇嫩处,用力一挠。
“啊呀——!”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惊叫猝然冲破叶枝的牙关。那脚心奇痒钻心,猝不及防之下,她浑身猛地一缩,紧闭的牙关和紧绷的身体瞬间失守。
带着哭腔的笑声从她喉间逸出,那笑声因身体的扭动挣扎而断断续续,在空旷的殿宇里显得格外突兀又可怜。
杨炯岂容这机会溜走?他眼中精光爆射,趁着她檀口微张、心神失守之际,蓄势已久的唇舌如攻城掠地的猛士,长驱直入,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与灼热,深深地吻了进去。
“唔——!”叶枝惊愕地瞪大了双眼,瞳孔中映满杨炯放大的、带着得逞笑意的俊脸。
一股混合着男性气息与淡淡荷香的暖流瞬间席卷了她的感官。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再次冲上头顶。
咬他!狠狠咬下去!让他知道厉害!
叶枝贝齿微合,舌尖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气。然而,这念头刚一起,心底深处那早已堆积如山的刻骨思念,那无数个孤枕难眠的夜晚里辗转反侧的渴盼,那在金国绝境中将他视作唯一光亮的依恋,所有这些被强行压抑的情感,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熔岩,猛地冲垮了叶枝最后一丝抵抗。
咬下去的力道,终究是凝滞了,软化了。
罢了……罢了……
叶枝心中一声哀鸣般的叹息,带着无尽的委屈、认命,和一丝连自己也不愿深究的沉溺。她绝望地、赌气似的紧紧闭上了双眼,浓密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抖着,滚烫的泪珠终于不堪重负,顺着眼角无声滑落,没入鬓发。
叶枝紧绷的身体一点点、一点点地放松下来,任由这冤家予取予求,肆意作弄。只是那搁在杨炯腰间的手,却依旧死死攥紧了他的衣袍,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泄露着她内心汹涌未息的波澜。
殿外清风依旧,吹拂着轻纱幔帐,波动如浪。冷泉池中,几片离枝的荷花花瓣,被风悄然卷起,打着旋儿,无声无息地飘过素纱的间隙,悠悠然落在地板上那倾倒的矮几旁,轻微摇晃。
半个时辰后……
殿内炽烈如风暴的气息终于渐渐平息,唯余下一种慵懒而温存的余韵,在荷香中无声弥漫。
叶枝伏在杨炯胸膛上,云鬓散乱,媚眼如丝,眼角的泪痕尚未干透,双颊却晕染着情潮过后的酡红,恰似那冷泉中承了朝露的荷花,娇艳欲滴。她指尖带着一丝余怒未消的力道,狠狠掐住杨炯腰间最柔软处,用力一拧。
“嘶——!”杨炯倒抽一口冷气,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挣开,只苦着脸告饶:“好叶子,轻些轻些!为夫知错了!”
“哼!”叶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娇嗔,手上力道却松了些,眼波流转,斜睨着他,“你倒还有脸讨饶?方才那般孟浪,就不怕……不怕伤了我这好不容易才调养好的身子骨?”
杨炯闻言,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而得意的光芒,他顺势握住她作乱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低笑道:“我临来前,可是特意问过道月前辈,她亲口所言,你如今身子康健,远胜从前,就是……”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凑近她耳边,热气喷吐,“就是再添上十个八个孩儿,也是使得的!”
“你……!”叶枝被他这混账话羞得满面通红,又听他竟敢去问娘亲这等私密之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啐道:“没羞没臊的登徒子!谁要给你生十个八个!想得倒美!”
说着,又要去掐他。
杨炯连忙告饶,一边躲闪,一边却将另一只大手悄然滑下,握住了她一只赤裸的莲足。
那足踝纤巧,足弓优美,肌肤细腻温润如上好的羊脂玉。他指腹带着薄茧,在她光滑的足背和敏感的脚心处轻轻摩挲把玩,动作温柔又带着几分狎昵的意味,引得叶枝一阵酥痒,忍不住想缩回脚,却被他牢牢攥住。
“好叶子,”杨炯敛了调笑之色,指腹依旧流连于那温软的玉足之上,语气却带上了几分认真与恳切,“倭国风物不好,终非久恋之乡。待此间事了,跟我回家吧,嗯?”
“回家?”叶枝脸上的红晕和慵懒瞬间褪去大半,眸光一黯,低垂了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沉默片刻,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子执拗的坚定:“我不回去。这里很好。有娘亲在,有这冷泉宫,有满池的青荷。我还要留在此地,侍奉娘亲,将来是要继承这她神宫衣钵的。”
叶枝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殿外那一片青翠摇曳的荷塘,仿佛那里才是她真正的归依。
“你——!”杨炯心头一堵,方才那点温存旖旎瞬间被这冷水浇灭,一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
他坐起身,扳过叶枝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语气又急又恼:“叶子!你还要闹到几时?你扪心自问,从辽国到金国,又从金国流落到这倭国,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刀光剑影,阴谋诡计,你这条命就算是铁打的,又能经得起几番这般折腾?你若……若真有个闪失,你还叫我活不活了?”
叶枝被他眼中那份沉痛刺了一下,心尖微微一缩。她扭开头,避开杨炯灼人的视线,目光依旧固执地落在远处的荷塘上,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道:
“回去了,我算什么?李渔……她又算什么?是,我是想开了许多,可那长安城里的高门府邸,那明晃晃的公主身份,真到了日日相对的时候,谁又能保证没有半分尴尬?你让我如何自处?”
杨炯看着她倔强的侧脸,看着她紧抿的唇线,心头的火气如同被戳破的皮球,一点点泄了下去,只剩下满满的无奈与心疼。
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带着诱哄:“好叶子,你若实在不愿在长安城里住,那咱们就去江南!去姑苏,去金陵!寻一处临水的园子,种上满池的荷花,就你我二人,清清静静地过日子,可好?”
叶枝只是沉默,目光依旧执着地望着那片青荷,樱唇抿得更紧,显然并未被这番话语打动。那沉默的姿态,便是无声的拒绝。
杨炯望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只觉得一股邪火混合着挫败感直冲顶门。先前那点温言软语哄劝的心思,被这无声的抗拒彻底碾碎。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豁出去的狠劲,低吼一声:“好!好个执拗的小叶子!今日本夫君定要好好管管你这不听话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