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干净利落,狠辣无情。
“藤原秀乡造反了?!”府门前守卫武士惊怒交加,呛啷啷一片拔刀声,数十把雪亮太刀直指藤原秀乡一行,杀气冲天。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城主府那沉重的朱漆大门“吱呀”一声,缓缓向内打开。
门内灯火辉煌处,藤原道长缓步踱出。只见其鬓发微霜,面容清癯,一双眼眸却亮如寒星,深邃难测,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雍容贵气,更有一股令人心悸的深沉危险气息。
他目光如电,扫过藤原秀乡身后那数百名刀出鞘、弓上弦、杀气腾腾的士兵,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蹙。
“秀乡,”藤原道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洞穿人心,“夤夜率兵围府,意欲何为?闹出这般动静,所为何事?”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藤原秀乡心头一凛,强自镇定,在马上微微躬身,声音带着刻意的凝重:“主上恕罪!军情十万火急!末将刚得密报,平安京遭金国妖女完颜菖蒲率数万贼兵猛攻,危在旦夕!
天皇陛下急令增援岚山的三万后军火速回援京都,如今我岚山已成孤城,麟嘉卫大军就在城外,大敌当前,军心浮动,末将与纯友忧心如焚,特来请主上速速移驾,主持大局,稳定军心!”
藤原道长静静地听着,脸上波澜不惊,待藤原秀乡说完,他嘴角竟缓缓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笑意:“哦?平安京被围?后军回援?你消息倒是灵通得很呐。”
他刻意拖长了语调,目光锐利如刀,直刺藤原秀乡眼底。
藤原秀乡被他看得心头狂跳,手心沁出冷汗,不敢与之对视,只是垂首道:“军情如火,不敢怠慢。”
“呵呵呵……”藤原道长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他停下脚步,负手而立,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住藤原秀乡,“秀乡啊秀乡,”他缓缓摇头,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惋惜,“在老夫面前演这出戏,不嫌太拙劣了些么?”
话音未落,藤原道长眼中寒光爆射,猛地一声断喝:“动手!”
刹那间,城主府四周的黑暗如同沸腾的墨池,无数黑影从高墙后、街角暗巷、屋顶檐角蜂拥而出。
刀光映月,甲胄铿锵,喊杀声震天动地,竟是早已埋伏好的上千藤原道长心腹精锐。他们如同决堤的洪水,刀枪并举,毫不留情地朝着藤原秀乡带来的五百亲兵猛扑过去。
“放信号!杀藤原道长者,赏千金!万户侯!给我杀——!”藤原秀乡见阴谋败露,再无退路,双目赤红,须发戟张,猛地抽出腰间太刀,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咻——啪!”一支蘸满火油的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一团刺目的猩红。
五百对一千,狭窄的府前广场瞬间化作血肉屠场。
兵刃撞击声、怒吼声、惨叫声、骨骼碎裂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断肢残臂横飞,热血喷洒如雨,瞬间染红了冰冷的石板地面。
藤原秀乡的亲兵虽处劣势,但重赏之下,个个悍不畏死,结成圆阵,长枪如林,死死顶住数倍于己的敌人冲击。
一名藤原家武士刚砍翻一名亲兵,就被侧面刺来的三杆长枪捅穿胸腹,惨嚎着倒下;另一名秀乡亲兵被数把太刀同时劈中,依旧怒吼着将手中长枪刺入一名敌人的咽喉,同归于尽,场面惨烈至极。
藤原道长站在府门高阶之上,冷眼俯瞰着下方地狱般的厮杀,目光却越过重重人影,死死钉在了藤原秀乡身后,那个身着月白锦袍、面容清丽绝伦的身影之上。
“修子!”藤原道长牙关紧咬,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眼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与难以置信的痛心,“你就……如此恨我入骨?!恨藤原家入骨?!”
王修一步踏前,对周围惨烈的厮杀恍若未闻,冰冷的眸子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恨?”
她唇角勾起一抹极致冰冷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战场喧嚣,字字如冰锥,“你问这话,不觉得可笑么?”
“混账!”藤原道长勃然大怒,戟指王修,厉声咆哮,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你身上流淌着藤原氏高贵的血脉!你自幼锦衣玉食,一身荣华富贵皆是藤原家所赐!家族生你养你,你不思回报,反引外族强兵,屠戮母国,攻打生养你的家族!你……你简直畜生不如!藤原家怎会生出你这等悖逆人伦的孽障!”
“呵……”王修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诞的笑话,竟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冰冷刺骨,充满了无尽的讥诮与悲凉,“荣华富贵?藤原家所赐?”
她猛地抬首,目光如电,直刺藤原道长,“我三岁稚龄,便因你的野心算计,被当作毒女,抛入那不见天日的囚笼,每日与毒药、恐惧、死亡为伴。你告诉我,那时的锦衣玉食在哪里?泼天的富贵,亏你说的出口,我喝的是鲸鱼奶吗?!”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厉声质问,声音尖锐,带着积压了十数年的血泪控诉。
“你……”藤原道长被她这诛心之言噎得面皮紫胀,喉头咯咯作响,一时竟哑口无言。
“跟这等老畜生废什么口舌!拿命来!”一声清叱如凤鸣九霄。
谢令君早已按捺不住胸中杀意,青萍剑“呛啷”一声龙吟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