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拖住我?在倭国掀起叛乱?让我分身乏术?还是釜底抽薪,毁了咱们泊在宫津湾的战船,断了归路?可这两项谈何容易!”
杨炯微微摇头,带着一丝掌控局势的自信与此刻的困惑,“倭国大局已定,几大实力外藩皆已递上降表,余下宵小,根本掀不起风浪。宫津湾如今牢牢握在咱们手中,李宝的水师日夜巡弋,安仲夫更是隔三差五便亲自带人查验航线、清点船只,戒备森严如同铁桶。她们两个谍子,纵有通天的本事,又能在这已成定局的棋盘上,翻出什么惊天的浪花来?”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我原想着,待道月前辈为王修配好药浴,解了她身上那要命的余毒,亲眼见她无碍,咱们便即刻启程归家!这倭国的烂摊子,以王修的能力,并不需咱们多费心。”
杨渝听他说完,那双搁在他膝上的长腿,轻轻挪动了一下,寻了个更为舒适熨帖的位置。丰腴的腿肚微微侧转,细腻的肌肤不经意间与他掌心贴得更紧。
她眉心却蹙得更深,担忧道:“道月前辈前日才言明,那药浴所需几味倭地特有的辅药尚需五日才能配齐。五天,变数太多,夜长梦多啊。”
杨渝轻叹一声,满是沉重,“你当知晓,纵使我与天波府已近乎决裂,可那终究是我的出身之地。它如今,依旧是李淑手中最锋利也最沉重的一柄剑。我担心以我娘那个性子,为了将我弟弟从北疆那个苦寒凶险之地接回长安,重掌杨家权柄,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李淑只需抛出这根骨头,她怕是连祖宗基业都能赌上。到那时,天波府怕是要万劫不复!”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刀锋般的寒意,“我必须尽早回去!只要我杨渝一日尚在,神策卫那帮家伙就不敢轻举妄动,杨家那些族老叔伯们,在倒向李淑之前,也得好好掂量掂量我这‘忤逆女’的分量!”
那“忤逆女”三字,她说得极重,带着自嘲,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杨炯指下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掌心覆在她温热的腿侧,抬眼对上杨渝那双坚毅却又隐含忧色的眸子,他深知杨渝所言非虚。
天波府杨家,这棵盘根错节、在军中威望深重的擎天大树,其内部的倾轧与对权力的渴望,早已不是秘密。
杨渝的母亲,那位执拗而偏心的老夫人,为了扶植幼子,不惜逼走长女,甚至夺了神符卫兵权。这些往事,如同烙印,刻在杨渝心上,也刻在杨炯的记忆里。
杨渝此刻的担忧,绝非杞人忧天。
思及此处,杨炯下意识地将杨渝的腿抱得更紧了些,压低声音道:“不如这样?我寻一个心腹死士,假扮成我,大张旗鼓地留在倭国,继续‘督战’、‘养伤’,迷惑她们视线。我则改换装束,轻车简从,由海路秘密潜回长安?”
杨渝闻言,那搁在他膝上的玉足,足尖几不可察地轻轻一勾,丰腴的腿侧线条因这动作而微微绷紧,轻轻摇头:“不行!太过凶险!”
她声音斩钉截铁,分析道,“其一,长安如今是龙潭虎穴,危机四伏,你不带精锐亲兵回去,孤身一人,万一路上稍有差池,落入李淑或李漟的暗网之中,那便是万劫不复!
其二,叶子、我、梧桐,还有白糯,都必须跟你一同回去!尤其是白糯,梧桐已将她的事告知于我。此事太过蹊跷,背后恐牵涉极深,必须尽快查明!
其三,也是至为关键的一点,此番随你东征倭国的,皆是麟嘉卫的精锐将官,是你立足朝堂、震慑四方的根本力量。你不将他们带在身边,回到长安,如何能迅速掌控局面,协调各方军力?如何能压服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之徒?靠你一张嘴皮子吗?臭弟弟!”
最后三个字,带着姐姐特有的训诫口吻,却又在严厉中透着一丝亲昵。
“难道我们真就被李淑和李漟困在这倭岛动弹不得?”杨炯心头一阵烦闷,一股无名火起,手上按摩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在她那丰腴紧致的小腿肚上捏了一把,气闷地低吼出声。
“哎哟!”杨渝被他这突然加重的力道捏得轻呼一声,没好气地飞了他一个白眼。
那白眼亦是风情万种,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她非但没有将腿收回,反而就势将双腿优雅地交叠起来,那姿势使得上方的腿更显修长,足弓的弧度在烛光下优美如新月。
她唇角勾起一抹成竹在胸的冷笑,安慰道:“慌什么?我几时说过要坐以待毙了?”她微微扬起下巴,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我已密令毛罡暗中整备船队兵马!后日卯时三刻,咱们就回京。打的就是一个措手不及!
李淑李漟想在倭国拖住我们?我偏要抢在她们引爆那所谓‘后手’之前,劈开风浪,直抵长安!我倒要看看,她们仓促之间,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至于杨妙妙和橘桔梗……”
她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一并带上船!牢牢看管!放在眼皮子底下,我倒要看看,她们还能翻出什么浪花!也省得留在倭国,成了祸乱的引子。”
“哈!”杨炯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心中那点烦闷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被“戏弄”后的哭笑不得。
他手上动作停下,故意板起脸,没好气地瞪着她:“好啊!合着你杨大将军早就胸有成竹,连拔营的日子都定好了!那方才还装模作样地问我作甚?逗我玩呢?”
那语气,活像个被姐姐耍了、气鼓鼓的少年郎。
杨渝见他这模样,眼底的笑意再也藏不住,如同春水破冰,潋滟生辉。她忽地伸出双臂,揽住了杨炯的脖颈,微微用力,将他拉近。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气息可闻。
杨渝望着他那双故作生气实则亮晶晶的眸子,四目相对,红唇弯起一个狡黠又温柔的弧度,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哄人的甜腻:“哎呀,我的好弟弟生气啦?姐姐这不是怕你担心王修的余毒嘛!你重情重义,非要亲眼看着她解毒才安心,这份心意姐姐岂能不知?
我原想着,若你真被绊住,一时脱不开身,那便由我先领着麟嘉卫的精锐乘快船回去嘛。替你稳住长安的局面,扫清些障碍,等你回来,岂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