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梆!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不大,只是正常分贝,但因为魏仁义房间的门是用最好的材料做的,所以敲门声格外清脆且悦耳,清脆的敲门声一下子就把沉醉在魏仁义身上自带檀香味中的我给唤醒了。此时的我衣服已经脱得差不多了,只穿着一条小肚兜,魏仁义那就脱得更光了。
我跟魏仁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诧异和不可思议。因为我们都认为在魏府,是不可能有人敲门的!
如果外面的是下人,他们绝没有胆子敲门打扰我们休息,多半会高声喊叫。而大夫人和二夫人就更不可能了,因为如果是她们直接推门就进来了。说起来,我们魏府的三位夫人,好像就没有一位懂得敲门是种礼貌的。
“雀儿,你说敲门的会是谁?”
“不会是子书一剑吧?”
说起子书一剑,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厮平素就板着一张棺材脸,用那种空洞无神又杀气凛然的眼神盯着你,一旦你的心理稍有变化,他一剑就劈过来。可以说是天朝一等一的危险人物,跟他在一起跟给自己屁股上缠一圈定时炸弹差不多。
即便我是美貌与智慧的化身沈小雀,在面对子书一剑的时候,心里也是有点忐忑的。
我穿上了衣服,跟着魏仁义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可不就是天下第一剑客子书一剑吗。
子书一剑穿着一身灰衣,事实上他随身没有别的行李,只穿了这么一件衣服来。夜晚了,他的脸隐没在黑暗中,让我们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没关系,因为子书一剑本来就没有什么表情。
他没有背着那把长剑,而是把剑抱在了怀里,好像寒冷的天气会把一把原本就是钢铁铸就的宝剑冻坏一样,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温暖着这把剑,虽然他本身就够冰冷的了。
魏仁义见子书一剑来了,忙招呼他道:
“一剑,你怎么来了,快进来暖和暖和,别冻着了。是不是饿了,饿了你就跟小奴说,我这的厨房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开伙的。”
子书一剑摇摇头,示意他并不饿。他也没有被魏仁义拉进屋去,天下第一剑客的定力不是魏仁义拉得动的。他抬起了头,看了看我们——重点看了看我。我有些庆幸刚才出来时我穿上了衣服,要不我一定会害羞的。
我知道有些野兽的眼睛是会发光的,就像狼、狐狸、猫,都是如此,越是野性难驯的动物,它的眼睛在夜晚就会发出越亮的幽光,而子书一剑的眼睛也是会发光的。在白天,他这双眼睛只如玻璃球一样,无神、空洞,但又隐隐让人感觉到一丝冰冷的杀气,冰冷且无情。而在晚上,我觉得他的这双眼睛衬得他根本就像一只恶鬼。
子书一剑开口了,虽然我没看到他的嘴唇在动,只看到他怀里的宝剑颤了颤,他似乎是在用这把钢铁铸就的宝剑在说话。
“我不住在那了,我要住在这。”
言简意赅,简单粗暴,且话语间不带一丝感情,这便是子书一剑说话的风格。他说话没有语气,或者说只有一个语气,那就是下结论的语气,事情必须得按照他所说所想的来办,如若不然他就要一剑劈过去了。
魏仁义很显然是不想被一剑劈死的那一型,所以他干脆利落的穿起了衣服,收拾了东西道:
“你要住这?可以啊,那你住这吧,我们撤了。”
“……好吧。”
子书一剑低着头,似乎若有所思。当一个人的心情已经无法靠表情和眼神来传达,而只能靠肢体的动作来让别人去猜的时候,这该是多么的悲哀啊,然而我们伟大的剑客做到了。
于是魏仁义穿得暖暖和和,又带着同样穿得暖暖和和的我,向着我的房间进发了。只把这魏府最豪华最舒服的魏仁义房间让给子书一剑了。
我们刚走出房门,因为这几天总在下雪,所以天很冷,魏仁义搂着我,像是要把我嵌在他怀里一样,为我取暖。在我们走出去十步之后,就听到了铮地一声,我知道子书一剑那把轻易不出鞘出鞘必见血的宝剑今天肯定是又出鞘了。
但子书一剑终究是子书一剑,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头可不是虚的,他出剑时的速度已经超越了我们普通人类肉眼的极限了。我上辈子毕竟是学医的,对于人体极限这一领域也略有涉猎,一般来说那些代表着人类极限的运动员,他们的肾上腺素分泌总要比常人多些,所以他们才能人所不能。我估计这个子书一剑的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肾上腺素吧,要不他的剑绝不会快的超越了肉眼。
在我跟魏仁义回过头的时候,魏仁义已经进屋关门了,他还掌了一盏小小的灯火,让屋子里有了些许微光。不过这么大的一间屋子,只点那么一盏小小的灯,并不会给人以温馨之感,只会让人觉得凄凉。
而在房间的门上,子书一剑又用他天下第一的剑法刻上了四个大字——子书之家。
我指了指门边上,让魏仁义去看,魏仁义去看了,看完之后他原本就白皙的脸更白了。
门边上有一只老鼠,老鼠的四条腿都被砍断了,正在门边上吱吱乱叫,好像在告诉我们它的痛苦。老鼠的尾巴还在疯狂的摆动呢。
“太惨了,明天找人把它厚葬了吧……”
魏仁义是很少发善心的,好不容易发一次善心,可话还没说完,就见门开了一个小缝,然后有一道我们看不清的剑光划过。等我们再去看那只老鼠的时候,它已经气绝了,身上连个伤口都没有。
房间里传来子书一剑的声音:
“太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