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迎山的儿子,真是你杀的。”
“的确。”
“为何?”
“他该死。”
“他哪里得罪你了?”
徐骄说:“我不会因为有人得罪我,就把那人杀了。大人以京兆尹的身份看方迎山的儿子,觉得他罪不至死么?”
温有良微微一愣:“若以罪论,这世上该死的人太多了。朝堂之上,杀一半都不为过。有法才有罪,法为百姓而立,非是为权贵。”
“大人觉得,这话有理?”
“安分之人才讲理。”温有良说:“我也觉得不对,但这就是现实。人世浑浊,无非是我吃你,你吃他。豺狼虎豹,猪狗牛羊,有吃肉的,有吃草的,有被吃的。这就是人世,自古皆然,向来如此。”
“强的吃人,弱的被吃,这是天道。”徐骄说:“可我见过野牛将虎豹顶死,母鸡将老鹰啄瞎。可见万物生来有强弱,但没有高下。就比如我,难道要等着方迎山来杀。”
温有良又倒满一杯酒。
徐骄这才发现,桌上两副碗筷,两只酒杯。
“老弟,你来找我,究竟何事?”温有良问。
徐骄说:“我准备先下手为强,杀了方迎山。可面对如此高手,心里没底,惴惴难安。就想到了府里那位高人,他既是大宗师,又身在局外,我有几成把握或许他看得更清。”
“有几成把握,该问你自己。”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徐骄转身,看到一位约莫五十岁的老人,青衣青袍,往那里一站,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让人有一种不可捉摸的感觉。
温有良放下酒壶:“你说他有几成把握。”
青衣人看了徐骄一眼:“如果是他自己,只有三成。”
温有良说:“三成已经不少了,可见徐老弟修为高深呀。”
青衣人摇头:“和他修为无关。凡事皆有意外,这三成便是意外。”
徐骄抱拳:“前辈,我做事总要考虑周祥,如果意外可能导致变数,那就不应该做。”
“这么说,你的计划没有变数?”青衣人问。
“有!”徐骄说:“正因为有,所以思绪不定,才来请教前辈。”
青衣人坐下,和温有良面对面。原来另外一副杯筷是他的。
“你觉得变数是什么?”青衣人喝了一杯酒,问他。
“人!”徐骄说:“人,各有想法,各有利益,所以最难捉摸,最难把控,所以是变数。”
温有良摇头:“老弟,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变数不应该是实力么?”
青衣人说:“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实力。我来算算,莫雍,莫足道,百里诸侯,只这三人就有与方迎山一战之力。加上杀南天,确实能压住方迎山的赤阳功,但想要他的命还是差一点。”
徐骄惊问:“原来前辈都知道。”
青衣人指着温有良:“这一位,可是曾经大大有名的妙算先生,我们都叫他山村秀才。所谓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说的就是他。”
温有良尴尬:“老了,脑袋也不行了,想不了那么多事。”
徐骄说:“如果,再加上一个北择无人呢?”
青衣人点头:“若有他,方迎山必死。既如此,小子还有什么心里不安的。”
“因为他们都是人。”徐骄说:“因为要杀的是方迎山。”
青衣人问:“是否非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