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和自软禁以来,日复一日地被围困在四面铁墙内。
房门被限制,窗户被锁死,他唯有在夜深人静之时才能听见微弱的风声,仿佛遥远记忆中自由的味道。
护工推开门,例行公事般送来每日药物。
赵清和随意扫了一眼药瓶,满脸皱纹的脸上不动声色。
他一直伺机寻找机会,而机会终于出现。
那天,护工总算露出了破绽。
他安静地接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巡视与用药,却在某个黄昏刻意摔倒,跌倒的瞬间将一本儿童识字课本交至护工手中,语速飞快:“替我放在垃圾堆里。离开处区域前,别让任何人看见。”护工满脸诧异,却赶时间未及细想,就将书塞进了提包。
而这本薄薄的课本中,夹藏的是摩斯密码的纸条,上面写着:“x序列非基因遗传,乃‘共鸣阈值突破’现象。触发条件:深度共情+极端刺激+特定频率声波(如儿歌《小火苗》)。首批实验对象均为事故幸存孤儿。”
数个小时后,李浩杰获得了这段信息。
他心中泛起巨大的轰鸣,脑子里所有公开与隐秘的资料都在轰然倒塌重建。
“所以小萤不是特别,”他说,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拉出,“她是第一个被被洗脑成功的!”
与此同时,叶雨馨坚定其意志,轻按键盘,眼前的坐标驱使她潜入那个排水系统第七井口。
管道锈斑斑驳,空气中漂浮着没落不去的霉味。
水面上倒映着些许光点,随着她的脚步细浪微荡。
墙面上,炭笔涂鸦突如巨浪袭来,全是不同字体写下的“我记得”。
继续沿着通道,她找到了较深处固定在支架上的老旧摄像机。
按下回放键,画面中是年轻时的母亲叶燃,满脸尘灰,却难掩烈焰般的坚定:“如果这录像还能播,说明有人听见了。x0不是一个人,是我们所有人一起醒来那一刻。他们用噪音屏蔽哭声,但我们学会了在静音里燃烧。”简短的言语宛如镌刻在叶雨馨心上,久久无法平静。
在这个夜晚的另一个角落,苏凌月更加彻夜难眠。
她潜入父亲旧书房,从隐蔽的书架后发现了一个保险柜,惊讶之下竟然未加重视便不小心触发了它。
柜门打开时,她看见了一个让她身心皆震的世界——“记忆净化公司”早期伦理审查会议的记录,以及母亲亲笔的日记残页。
“我签字同意清除名单那天,梦见女儿站在火里问我:妈妈,你烧掉的是真相,还是你的害怕?”苏凌月紧紧握着纸页,手指微微颤抖,那是愧疚、忏悔还有不甘都一同挤压在她胸口里。
是夜,手机自动弹出新闻推送:“陈默遗体研究曝光,应急系统面临问责风暴。”新闻如同最后的引信,点燃了她心中的决断。
苏凌月转而拨通了叶雨馨备用号码,话筒那头的空气比想象中还要重。
“我知道你在找什么,”她放低声音,“我在电厂地下三层有条密道。”
更远处的火忆堂内,阿光召集所有轮值成员举行“火前记忆”分享会。
轮到了一名失语少女,她努力抬笔写下那天的记忆:“那天我躲在妈妈尸体下面,听见他们在笑。”轻轻盈盈的话音刚落,十余盏油灯的蓝焰扑闪而起,暗示着失落的记忆复苏。
阿光闭上双眼,低语:“我们不是被选中的人,我们是不肯忘记的人。”而这一幕被林昭悄悄录下,迅速上传至“火种网”,标题仅一行字:“你看,火会自己找柴。”
一切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归于平静,而后是更大的波澜涌起。
赵清和、苏凌月、阿光,那些埋藏或爆发的秘密似乎都在静静地等待一个节点。
而叶雨馨心中那团不灭的火焰仍在燃烧,她决心将其更加猛烈地推向他们。
空气中氤氲着松脂的气息,仿佛在夜长人静时守望着下一场破晓。
而远处的赵清和将借机复传教训,就像那俯拾皆是的火种一样,从沉寂中燃起。
为了不再重复的历史,也为了从前被湮没的真实,他的心中除了一腔孤勇,便只有最后的坚定。
这场雨是甜的,永不曾见过的火焰攒动着,把荒芜的故事聚集在一个点上就要迸发。
至于谁会接住这团火,又谁会义无反顾地直面过程,时间终将给予答案。
而那答案,也许就在此刻摇曳如灯的夜里,被一双双渴望真相的眼睛寻找探知。
叶雨馨伸手颤抖着打开那灰尘覆盖的铁盒,指尖触碰到其中的微型胶片时,她的心跳仿佛与胶片上的影像产生了奇异的共鸣。
胶片在简易投影仪中闪烁着扑朔迷离的光影,一个久远却鲜活的画面逐渐显现:十五年前的那个雨夜,淅淅沥沥的雨声仿佛在她耳边响起。
画面中,年轻的母亲叶燃正在通风井中紧紧抱着她,神情坚定,却混杂着一丝无法掩盖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