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黑水的目光投向虚无,仿佛穿透了时间的阻隔,陷入了那段并不久远,却足以改变许多人命运的回忆。他周身那属于王者的威严稍稍收敛,染上了一层深沉的暮色。空间里的光线似乎也随之黯淡了几分,仿佛在配合着他的叙说。
“一切,要从那场突然降临在西境的‘灾厄’说起……”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沧桑,每个字都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
“那时,是本尊为数不多离开黑水军、外出巡边……实则算是休憩的日子。”他并未掩饰这一点,到了他这个境界,已无需在这些细节上故作高深。
“忽然间,天地灵气变得异常躁动,法则之力也产生了不同寻常的波动。”郑黑水的眼神微凝,仿佛再次看到了当时的景象,“寻常人或许会以为是某种罕见灵材出世,或是大妖晋升的异象。但本尊……知晓那是什么。”
他的语气肯定而冰冷:“那是世界壁垒被强行撕裂,异界生灵被抛入此界时,才会引发的独特震颤——穿越者降临的征兆。”
“无定”
郑黑水一挥手,一道水团化为水镜,倒映着郑黑水的记忆,李二狗看着水镜之中的茂密丛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咻——噗!”
“呃啊!”
“滋啦啦——”
当他以极速赶到能量波动的核心区域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空气中弥漫着血肉被灼烧的焦糊味和浓郁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率先察觉到异象的,是一对居住在山脚下的猎户夫妻。他们以为是天降机缘,怀着最朴素的期望,想为家中那个体弱多病、难以觉醒天赋的儿子,谋取一份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然而,天地异象的中心,没有光华璀璨的灵材,没有守护在侧的强大兽族,只有一个穿着样式古怪、布料奇特的衣服,脸上带着惊惶未定与一丝莫名狂傲的少年。
那对淳朴的猎户夫妻,脸上还带着期冀与小心翼翼的笑容,刚想开口询问些什么——
两道灼热的、凝聚至极的火系灵力瞬间洞穿了他们的胸膛!
速度快得惊人!力量也纯粹得可怕!
“砰!”“砰!”
两声闷响,伴随着血肉被瞬间碳化的可怕声音。猎户夫妻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那一刻,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身体晃了晃,重重倒地。他们死前最后看到的,是那个站在他们逐渐冰冷的尸体旁、脸上带着一丝残忍与快意的狂妄少年。
那一刻,即便是见惯了生死、执掌黑水军权柄的郑黑水,心中也骤然涌起一股冰冷的怒意。那是对生命被如此轻贱践踏的愤怒,也是对这对夫妻无妄之灾的怜悯。
“无实。”
他含怒出手,甚至没有显露身形。一道精纯至极、无形无质的水系灵力瞬间跨越空间,精准地没入那穿越者少年的体内!那力量并未直接摧毁其肉身,而是如同最阴冷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碾碎了他体内绝大部分的主要经脉!
郑黑水的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他不会立刻杀死这个刽子手,那太便宜他了。他要让这个凭借一点天赋就肆意妄为的家伙,尝尽从云端跌落、力量尽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只要这少年再敢动用半分灵力伤人,那潜伏在他经脉碎片中的“无实”之水,就会彻底爆发,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生不如死!
他做完这一切,便如同冷漠的天道,隐于幕后,静静观察着这个穿越者接下来的命运。他看到那少年脸上的狂妄迅速被痛苦和惊恐取代,感受到其体内力量的急剧衰退和紊乱。他看到少年踉跄着、咒骂着逃离了血腥的现场,如同丧家之犬。
郑黑水如同幽灵般悄然跟随着。然后,他看到了……另一个少年。
一个穿着破烂、形如流浪汉,眼神却意外清澈、带着一丝怯懦与善良的少年(李二狗)。他听到了微弱的求救声,看到了那个穿越者被一个粗糙却有效的捕兽夹困住,腿上鲜血淋漓,面色惨白如纸。
“很有趣,”郑黑水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那流浪少年显然认出了那捕兽夹的制式,甚至可能……与那对死去的猎户有关联。他脸上有着明显的愧疚。”
“他没有丝毫犹豫,上前徒手掰开了那机关。他很善良,甚至有些……愚蠢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