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强忍着翻涌的不适,将面前混杂一处的剩菜残羹囫囵吞下。这些是神城氏者奢侈浪费的证明,是管理者神城享用之后弃如敝履的残渣,如今却成了他们这些罪奴赖以维生的伙食。粘稠、冰冷、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
他正处于身体亟需大量能量补充的关键时刻。没有选择,李二狗闭上眼,狠狠捏住鼻子,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凭着最后一股狠劲,将那令人作呕的混合物硬生生灌了下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压下去。
食物刚入腹,李二狗没有丝毫停顿,立刻抓起身旁那块黯淡的灵石。灵石入手粗糙,内里蕴含的灵力驳杂不纯,如同浑浊的污水。他运转功法,几个急促的呼吸之间,灵石内那点稀薄斑驳的灵力便被汲取一空,灵石在他手中彻底化为灰白的粉末。
这点灵力杯水车薪,仅够他加速身体的愈合进程。李二狗没有丝毫犹豫,将全部所得都导向了恢复伤势、调养内腑。他必须尽快恢复,否则,绝无可能撑过下一次繁重到足以压垮人的劳役。身体的痛楚稍缓,心中的目标却愈发清晰——他从未忘记自己潜入这罪奴所的真正目的。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挪到旁边那个沉默的身影旁,低声问道:
“楚大哥,你来这里多久了?你知道那些被选去炼铁的匠奴,最后都会被送到哪里吗?”
楚星羽原本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假寐,闻言,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他的声音轻得几乎飘散在污浊的空气里:
“我……忘记了。”
他顿了顿,眼神似乎穿透了眼前的黑暗,投向某个虚无的远方,“又或许记得……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日,天地间的灵气毫无征兆地大规模暴动,整个罪奴所都差点因此沸腾,大家几乎就要拧成一股绳,把这暗无天日的地下世界掀个底朝天……”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其余的,我不太了解。抓紧时间睡会儿吧,你……又只剩下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了。”
李二狗敏锐地捕捉到了楚星羽眼中一闪而过的顾虑和更深沉的疲惫。他没有再追问,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默默退回自己那张仅由几块破木板拼凑而成的“床”上,闭上双眼,强迫自己休息。脑海中,赵焰制定的计划清晰地浮现:
在肖鹏的配合下,他以偷窃肖鹏灵器的罪名,被肖家“贬”入了这罪奴所。肖家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份——一个幼年时侥幸偷得灵石,从而觉醒成为天赋者的散修,一个为了目的总想着投机取巧、行偷鸡摸狗之事的卑微小人物。这个身份,是他在这地狱中生存和探查的掩护。
遥远的渊门城,氛围与阴森的罪奴所截然不同,却也笼罩在一种紧绷的平静之下。韩老将军因故延寿,不再需要圣手战将耗费心力调养。如今,渊门城的日常防务主要由金戈将军和大炮将军共同承担。韩老将军仍在闭关苦修,不见踪影;大炮将军性情直率,心思单纯,总揽全局的重任,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金戈将军肩上。这座饱经战火洗礼的雄城,迎来了一段难得的、表面上的平静期。
各方战将各司其职:
大炮将军坐镇仓城,如同定海神针;
渊影战将如同幽魂,在深不见底的巨大深渊边缘徘徊游走,警惕着兽族的一举一动;
天碑战将不甘修为停滞,日夜枯坐于古老的镇关碑下,试图参悟那玄奥莫测的碑文;
圣手战将则借着之前那场天地灵气暴动的契机,一举突破至通灵境巅峰,如今留在渊门城,辅助金戈将军管理城务,并独自掌管着至关重要的后勤命脉;
兵权战将同样在灵气暴动中获益,稳固了自身修为,此刻正紧跟在金戈将军身侧,形影不离;
新晋通灵境大成的大漠战将与来自东盟的潮汐战将,共同协防仓城,时常深入十万大山外围区域,执行清剿任务;
而原本肩负探索十万大山、伺机围猎兽王重任的白虎战将与风舞战将,则在不久前双双突破至登殿境入门,此刻正在渊门城内闭关,全力稳固新境界,他们的猎王任务也因此暂时搁置。
“哼,渊门城……”
一声带着浓浓不屑的冷哼响起。
城门口,一个脸色异常苍白的少年,在两位气息沉凝、眼神锐利如鹰的老仆簇拥下,踏入了这座以铁血铸就的城池。少年眉宇间带着毫不掩饰的狂傲,这副姿态立刻引来了路人的侧目和低声议论。
“哪来的毛头小子,敢在渊门城撒野?没有渊门城顶在前面,兽族早他妈杀进来了,你算什么东西!”
一位脾气火爆的中年汉子看不惯这做派,忍不住出声教训道。
少年目光骤然一寒,右手袖中无声滑落一柄造型奇特的灵器——通体由暗红晶体打造,刃口流淌着不祥的光泽,正是系统奖励的珍品“血刃”!
“唰!”
血刃带着刺骨的杀意,化作一道猩红流光,直劈向那出言不逊的中年男子咽喉!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