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谢梦华面色缓和了几分,快步拾阶而上进了主屋。
琥珀跟在后面悄声关了房门,临走的时候小声对着谢梦华道,“娘子切莫再发脾气,郎君若是向着您,老太太就是想纳人进来也没法子……”
“啰嗦!”
谢梦华作势要打,琥珀却跳着脚跑开了,余光看到月洞门边的竹书,撇了撇嘴,拐去了小厨房预备夜间要用的茶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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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外间的镂空雕花隔扇门,能看到里间榻上端坐的身影,谢梦华瞧着那侧影静默了一阵儿,抬手抚了抚鬓发,又整了整衣摆,这才迈步进了里间。
李建申听到声响抬头,入目便是一片桃粉,虽明丽耀眼,却难掩来人身姿丰盈壮硕,人影越走越近,昳丽的五官和这身形越加的不衬,他眼中滑过一抹憾色。
“郎君。”
谢梦华轻唤一声,李建申似才回过神,握拳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
“夫人回来了?”
谢梦华点了点头,“竹书道官署有宴,需我一同前往?”
“是。”
李建申移开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山水漆屏,“朝中新任了范阳节度使,例行来妫州寻访,明府在官署中设宴接风。”
“带了女眷?”
不怪谢梦华如此问,本朝民风开化,赴宴携带女眷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在她这确实是极少有的。
本朝虽不比前朝以瘦为美,可自己却是丰盈有余,秀美不足,如果不是因阿耶资助了李建申少时考学,两人绝无半点可能。
成婚时她以为李建申不是那等世俗之人,日久天长必然会知她的好处,可成婚半载,两人非但未曾同过房,便连同僚间的宴请他都罕带她出席。
只她一心爱慕他,只当时间再久一些他必然能知她的真心,却不料前一阵子两人因琐事起了口角,他竟对着竹书斥她蠢笨不堪,不似那等玲珑女郎般善解人意。她那时立在窗边,不巧听到了这番说辞,心中气愤难当,当下便收拾了包袱领着琥珀回了娘家。
这县尉府里的吃穿用度光靠李建申那点子俸禄哪里够开销,不过几日,老太太便遣人去谢家寻她,她并未在意,直到李建申一连几日下了值去寻,她才动身回了县尉府。
回府不过几日,他们二人还未缓和,老太太便起了纳人进府的心思。
谢梦回想这半载的日子,顿觉头大如锣,往日在家中,她何时要细究这样的琐碎之事?
“听说那节度使带了堂妹平阳县主同行,明府担心县主宴上会同往,特令众下携家眷……”
李建申见谢梦华蹙着眉出神,止了话头,唤了她一声,“夫人?”
谢梦华回了神,“郎君唤我?”
李建申面上的失落一闪而过,后悔当初一时鬼迷心窍求娶了她,两人真是无一点契合之处,貌不合神不同。
胸口一阵憋闷,他撑手站起身,冷淡道,
“快些装扮,我去叫竹书预备马车。”
说罢抻了抻衣摆,踱步出去了。
谢梦华打量那道清冷孤傲的身影,自嘲地勾了勾唇,他总是这样,冷淡清高的样子,可自己当初不就是看中了他身上这股子清冷吗?
阿耶并不同意这桩婚事,是自己一门心思要下嫁,又怨得了谁?
刚刚缓和下来的心绪又起了躁意,鼻息间闻到裙衫上残留的供香味道,谢梦华心烦地扯开夹袄的盘扣,转去了屏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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