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户部尚书捧着账册,正要细禀赈灾款项缺口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滑到萧慕寒座前。
那暗卫半跪于地,唇瓣几乎贴着冰凉的金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急速低语。
“王爷,王妃……被魔女附身,此刻已不见踪影。”
“嗡”的一声,萧慕寒耳中像是炸开了惊雷。
萧慕寒放在膝上的手猛地攥紧,指节瞬间泛白,周身那股运筹帷幄的沉静骤然碎裂,眼底掀起惊涛骇浪。
云可依……附身?失踪?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他心口。
萧慕寒猛地抬眼,目光扫过阶下低头议事的众臣,又瞥了眼龙椅上昏昏欲睡的老皇帝。
南方洪灾的赈济方案尚未定夺,北方饥民的安抚需即刻调兵,西北边境更是刻不容缓……
今日这场朝会,关乎的是半个王朝的安稳。
喉结滚动了两下,萧慕寒强行按捺住起身离去的冲动,指尖在袖摆下死死掐进掌心,用刺痛逼自己冷静。
萧慕寒对着暗卫极轻微地摆了摆手,示意退下,随即重新将目光投向众臣,只是那平静的表象下,早已是惊涛暗涌。
每一秒议事,都像是在刀尖上踱步,心早已飞到了那失踪的身影可能出现的任何地方。
大殿内的议论声刚因边境急报稍歇,殿门忽然被人重重推开。
祁将军一身戎装未卸,铠甲上还沾着征尘,手里紧紧攥着个沉甸甸的木匣,大步流星走到殿中,“咚”地一声跪倒在地,甲胄碰撞金砖发出震耳的脆响。
“摄政王!”
他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将木匣高举过顶。
“云国忠老将军当年通敌叛国一案,是彻头彻尾的冤案!这匣中是老将军蒙冤的全部证据,请王爷过目!”
萧慕寒眸色一沉,示意侍卫接过木匣。莫将军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
“当年是七皇子萧天佑找到末将,许以高官厚禄,逼末将伪造云将军通敌的书信。末将虽出身行伍,却知忠奸不能颠倒,拼死保下了他当时威逼利诱的亲笔手谕,还有往来密信为证!”
话音未落,吏部尚书与兵部侍郎两位老臣也应声出列,各自捧着卷宗跪倒。
“摄政王明鉴!云老将军忠君爱国,当年镇守北疆十五年,蛮族闻其名而丧胆,怎会通敌?老将军之子云鹤霄更是少年英雄,末将这里有他们父子被困时发出的亲笔求救信,信中字字泣血,皆是军情急报,绝无半分通敌痕迹!”
吏部尚书颤抖着展开信纸,墨迹因年代久远有些发暗,却仍能看清笔锋间的刚烈:“……粮草将尽,援兵未至,然我父子二人,必与城同存亡,以报陛下……”
信末正是云国忠与云鹤霄的合签。
“老将军最后以死明志,自戕前还在城头高呼‘臣心昭昭,天地可鉴’啊!”
“请摄政王为云老将军一家洗清冤屈!”
随着这声呼喊,殿内忽然齐刷刷跪倒一片。
前后共有十多位大臣伏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
“请摄政王还云家公道!”
萧慕寒打开木匣,指尖抚过泛黄的卷宗、锈迹斑斑的兵符拓印,还有萧天佑那封字迹张扬的威逼信。
他逐页翻看,眉峰越皱越紧,周身寒气几乎凝成实质。
片刻后,萧慕寒安排收下,将所有证据分装成册,沉声吩咐:“发给诸位传阅。”
“是……王爷……”
卷宗在大臣手中流转,惊呼声、叹息声此起彼伏。
待众人看完,萧慕寒目光扫过殿内:“诸位可有异议?”
满殿寂静,唯有烛火噼啪轻响。户部尚书率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