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
萧慕寒弯腰坐了进去,马车随即缓缓启动。
“出发。”
随着一声低令,队伍浩浩荡荡地驶出风雨归楼,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稳的声响。
在黎明前的寂静中,这支队伍如同一条黑色的长龙,朝着城门方向而去,很快便消失在朦胧的晨雾里。
清晨……
云可依醒来时,窗外已透进微光,榻上空空如也,萧慕寒显然已经离开了。
云可依伸手摸了摸软榻的被褥,余温早已散尽,心里竟莫名地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
“走了……他……真的走了……”
起身洗漱后,云可依换上一身利落的湖蓝色劲装,对着铜镜戴上那副标志性的蝴蝶面具,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柔和的下颌和一抹浅淡的唇色。镜中的人影眼神清亮,又恢复了平日那,份干练果决。
来到风雨归楼前厅,喧闹声扑面而来。云可依一眼便看到了在柜台后忙碌的自祁,走上前低声道:“东西已经顺利运走了,按计划往百里山去了。”
自祁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那就好,总算放下一桩心事。”
此时的前厅已是人声鼎沸。不少达官贵人聚在各处,有的围坐在酒桌旁推杯换盏,高声谈笑;有的在赌桌前吆五喝六,面色随着骰子的转动忽喜忽忧;还有些夫人小姐凑在珠宝柜台前,对着琳琅满目的首饰挑挑拣拣,不时发出惊喜的赞叹。
角落里,几名舞姬正随着乐曲翩跹,裙摆飞扬间,引得不少目光追随。
自祁小声对云可依说道“太子的人……已经被清除了……”
云可依问道“谁做的?”
自祁小声回答“摄政王的人……”
“哦……”
云可依扫过这热闹景象,面具下的唇角微微勾起。
“他故意引开了太子的视线……太子可能又要忙起来了……”
风雨归楼依旧是这副鱼龙混杂却井然有序的模样,而她的计划,也正一步步朝着预想的方向推进。
暮色四合,乔县郊外的御史大夫府却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伴着笑语从朱漆大门里漫出来,在微凉的晚风里荡开。
这里距京城二百里,远离朝堂喧嚣,倒合了张大人那不爱繁华的性子……谁能想到,执掌监察、弹劾百官的御史大夫,竟把府邸安在了这样一处清幽之地。
云可依立在府门前,仰头看了眼檐角那盏走马灯,光影流转间,她抬手将脸上的蝴蝶面具系好,蝶翅上的碎钻在灯火下闪着细碎的光。
“我找张大人……他让我今日来这里收钱的……这是他的借据……”
守门的仆役见她衣饰不俗,虽戴着面具,也只当是哪位不愿露脸的贵眷,躬身引着她往里走。
“姑娘……里面请……”
正厅里觥筹交错,张大人正举着酒杯与几位同僚谈笑,他身着锦袍,鬓角微白,眉宇间带着文官的儒雅,丝毫不见朝堂上弹劾时的锐利。
忽然,他目光扫过门口,落在那抹戴蝴蝶面具的身影上,杯盏在指尖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是她。”
那蝴蝶面具太过特别,他记得。刹那间,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一个清晰的数字跳出来……三百万两。他还欠着人家三百万两,本想拖些时日,却没想会在这里撞见。
云可依已款步走近,裙摆在光洁的地砖上扫过,带起一阵淡淡的香风。她没看周围投来的好奇目光,只对着张大人微微屈膝,声音隔着面具传来,温温软软的。
“张大人,许久不见,可还记得我?”
张大人定了定神,放下酒杯,勉强挤出笑容。
“自然记得,只是没想到……姑娘会亲自来。”
张大人的指尖在袖下微微蜷缩,生怕云可依当众提起那笔银子,扫了他这御史大夫的颜面。
周围的喧闹似乎都远了些。云可依抬眸,面具后的眼睛轻轻弯了弯,语气如常,听不出半分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