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迷糊使劲抬了一下眼皮,嘴里蹦出了一个字:“说!”
小六微微一笑:“看来前辈是有些困了。要是前辈还有精力,就先说一下当年梭罗南昀是如何流落民间的事罢!前辈若是要休息,我明日来找前辈也行。”
正想白日里正大光明的来打探一翻呢。
老迷糊听了这话,连忙直起身子,晃了晃脑袋,眼睛一下瞪地大了起来:“好吧!你还是别再来扰我练功了!车前子和白平子前些日来找我,说要追查梭罗南昀到底流落何方。其实这件事情我所知也有限,全都告诉你吧!二十多年过去了,谁知道当年那个小不点现在是否还活在世上啊!”
说到这里,老迷糊脸色一沉,道:“什么人在外面偷听?”
小六已觉察到父亲正慢慢靠近这所木屋,看来老迷糊的感知能力的确也不同一般!
她连忙笑道:“我出去看看,必是我父亲担心我,故而过来找我!”
老迷糊随即缄口不语了。
小六转身出了门,看到父亲已来到房前,忙上前牵了父亲的手,一面向外走,一面低声道:“爹爹放心!这人就是我刚才所说的老迷糊前辈。女儿受他的朋友所托要为他们打听一件事,爹爹先在外面等女儿一会儿,待女儿问明白几件事就出来!”说着悄悄向陆天晓施了个眼色。
陆天晓听她如此说,知道暂时应无危险,便依旧立在三丈之外,道:“好,我在这里等你,若有什么情况我立即冲过去!”
小六点了点头,便转身返回小木屋内。
老迷糊正望烛火,有些发呆的样子,见她回来,指了一下那黑乎乎、脏兮兮的坐塌,道:“你也坐下吧。”
小六扫了一眼坐塌,一幅毫不介意的样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侧身道:“谢谢前辈赐座。小女洗耳恭听前辈讲述往事。”
老迷糊斜眼瞅着她,见她毫无厌弃自己的模样,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缓缓地道:“二十五年前,皇上梭罗勋正值壮年,也是国强兵壮、意气风发的时候。那一年,梭罗勋娶了地罗国国君送来的美女杜若离,并封她为婕妃,对她宠爱有加。当时,皇上已有若干嫔妃,却还未立皇后,他一下子被那美丽大方的杜若离给迷住了。那年冬天,杜若离便生了三皇子梭罗南昀。素来母以子贵,梭罗勋大喜之下,便要立杜若离为皇后,立三皇子为太子。但是,这事遭到皇太后的强烈反对。因为杜若离只是地罗国送来的美女,家世不好,不足以担当国母重任。紧接着,未满周岁的三皇子便连续数日发高烧,皇上大急之下,请名医国手前去诊断,他们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又请了凌云门的一位高手前去看望,发现那孩子是中毒了!后来凌云门从江湖中得了解毒之药,方解了那孩子之患”。
小六知道,在**纷繁复杂的斗争中,年幼的皇子成为牺牲品并不足以为奇!只是听起来,梭罗勋似乎对杜若离情根深种,居然不顾长幼之序、不顾家世背景要立杜若离为皇后!
对往事的回忆令老迷糊脸上精神起来,少了原来的迷糊之态!
接下来,年轻气盛的皇上,一怒之下定要追查背后下毒之人,并铁了心要立杜若离为后,因此还与皇太后闹得不欢,这局面便僵持下来!皇上以为拖下去,早晚有一天皇太后会同意的,但是,他却轻视了**那错综复杂的内斗!凡是入选皇宫为妃的,哪个身后没有家族的支持?或是有江湖帮派背景?唯独杜若离孤立无援,既得皇上宠爱,又要立为皇后,那还了得?即便他杀了几个人,也阻止不了杜若离身边频频射来的明枪暗箭!不出一个月,杜若离便先后两次遭人下毒,三皇子也又一次遭遇险情,幸得身边宫女及时发现,才堪堪幸免于难!杜若离自知常此以往必难自保,她宁可孩子不做太子也要他平安无事!
于是,杜若离施了个小计,先将她身边信任的一个宫女打发出宫外安了家,然后在又一次暗箭来袭时,她将计就计,造成小皇子被害致死的假相,暗地里却托人悄悄将小皇子送出宫外。
皇上勃然大怒,这次的怒火烧及半个**,牵涉出三名嫔妃、几十名宫女侍卫!而杜若离自然与众人结下了永难消弥的蒂芥。不出一年,杜若离便病逝而亡。至于她到底是何病,谁也说不上下。最公认的看法,是她仍为中毒身亡!
皇上伤心之下,便按照皇太后的旨意,立皇长子为太子,皇长子之母为皇后。他未曾料到,那依旧不是最后的结局。笑到最后的,是苏妃和二皇子梭罗南昭!
老迷糊讲到这儿,便陷入了沉默中。
小六心中感慨杜若离那拳拳慈母之心,不禁又好奇问道:“前辈如何知道得如此详细?”
老迷糊长长地叹了口气:“当年,我是梭罗勋皇上身边的护卫,而婕妃将小皇子送出宫外,便是托我所送的!”
小六听了,不由地肃然起敬:“原来前辈也是侠肝义胆的忠义之士!小女子佩服之至!”
老迷糊神情有些尴尬,道:“哪里呀!我那时本是苦于武功迟迟不能突破,有意想离开皇宫静心修练,因看婕妃可怜,所以在临走时帮她做了件好事而已!”
小六高兴道:“那前辈必知道在宫外接应小皇子的宫女是谁,这样一来,我们顺藤摸瓜不就能找到梭罗南昀了吗?”
老迷糊怅惘道:“那捷妃原是极其聪明的人,她既想到将儿子送出宫去,就不准备让人找到他!当年接应孩子出宫的是宫女胡令茹,她带着孩子很快便离开了中都,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后来我才知道,杜若离其实还有行动的第二步,她多次恳请皇上同意她削发为尼,可惜未来得及等到皇上同意,便与世长辞了!”
小六看他脸上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哀伤和怀念,不由地心中一动:莫非当年老迷糊竟对婕妃动心了?
不过对于别人的情感禁地,小六不惯擅自闯入,她只问自己关心的问题:“那胡令茹是何方人士,前辈可曾知道?”
老迷糊叹道:“怀州。当年也有人暗中去找过,可是他们一家早已悄悄地搬迁了,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小六暗思:想来梭罗勋并不知道他的儿子流落民间之事,否则他还不兴师动众的找去?暗中去找梭罗南昀的人,必是这曾经参与其事的老迷糊无疑!
“前辈可还记着那孩子身上有何标志,或是带了什么可是辨认的信物没有?”小六又问。
从一个婴儿长到现在二十多岁的青壮年,若无标志或信物,那茫茫人海又从何处找去?
“那个,恐怕只有捷妃和胡令茹知道了。我抱出去的,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老迷糊答道。
小六心里不禁有些颓然:问了半天,有价值的线索几乎没有!说起来也是,若是容易查找,那车前子和白平子还会付出数颗传讯珠的代价要她去查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