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击鼓人!”传令官在大殿外高喊一声!这道命令在传令官的层层传递中,越过层层宫门和漫长御道,终于传到了皇宫门外!
“你们两人带她进去吧!”那守卫队长用同情的眼光看了陆小六一眼,从守卫中挑出两人命令道。
小六跟在那两名守卫往宫内走。宫内御道是用玉华石铺筑的地面,积雪早已清理干净,道路两侧每隔丈余便是持戟而立的卫士,不远是高低起伏的楼阁,自有一种皇家的肃穆威严和压抑之感。
没走多远便是另一道宫门,自有两名侍卫接替了原来的守卫带着小六往里走。如此每经过一道门便换两名侍卫,穿过三道宫门,方进入最后一道永和门。一进门,便看到宽阔平坦的广场和不远处高耸在三重台基之上的巍峨大殿!
四周一片肃静,只有三人落在地面上的脚步声。
纵使小六这等心理素质超强的人,也有些微紧张之意。她暗想:“果然自古皇帝都善用环境来制造皇家威严!这等场面,若是普通老百姓,恐怕未到永和殿已经吓得抖成一团了!”
迈上层层台阶,终于来到金碧辉煌、华贵富丽的永和殿前。除了依旧有两列侍卫在外站立,还有一人手持拂尘、两人手持长鞭站在那儿等侯。
那手持拂尘的人貌似皇上近侍,他满是同情地望了小六一眼,暗想:“毕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居然还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只是那三十鞭下去,恐怕也会哭爹叫娘吧!”微微叹息一声便转身入殿通报,不一会儿传出旨来:“皇上传击鼓之人进殿!三十皮鞭侍候!”
旁边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就要拖住小六往里走,小六微笑道:“不劳二位大哥相扶!小女自行进去吧!”
那两名侍卫伸出手来,到小六身体一尺远处便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墙隔着,居然碰不到她!能够入选皇上近卫的,至少也是战师功力!两人脸上不禁露出惊骇之色。
见小六已提步向殿内走去,两人心下惶惑,急忙紧随其后进去。那两名持鞭之人不知原因,也跟在后面。
安静阔大的殿堂上方,一位金衣玉饰、峨冠博带的青年男子端坐正上方,那男子脸上刀刻般线条分明、双目深遂、鹰鼻薄唇,面色阴沉,一副威戾逼人的模样!
两侧是官袍长服的文武群臣!
见到一名玉容仙姿的白衣少女,面带忧戚姗姗而来。大殿里一时静若无人,眼见她一步步缓缓走到大殿中间的位置,从袖中拿出一张状纸,高举在头顶,然后伏下身来盈盈跪拜。
身后那几个卫士和持鞭人只好也住了脚步,等待皇上的旨意!
小六那清丽动人的声音顿时在大殿里响起:“诚王之外孙女、玉容公主之女、草野之民陆小六叩见皇上,愿吾皇威加四海、泽被千秋!民女因蒙受天大冤情,相信此冤只有皇上可平雪,还民女一家一个清白!故而贸然击登闻鼓,进殿面圣诉冤,万望圣君为民女作主!”
此言一出,如在平静的水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大殿上众人神情各异:
皇上梭罗南昭对眼前这个看上去镇静自若的女子颇为好奇:诚王的外孙女?这就是那个从小就被陆天晓带出去修练的江湖女子?这样一个美丽文弱的女子居然被申有为诉以谋反!有意思!一时竟忘了那尚未兑现的三十皮鞭。
梭罗勇等几个皇族之人不免多留意了陆小六几眼。有的大臣心里就开始嘀咕了:今日真是热闹,申大将军刚刚向皇帝上奏,说玉容公主纵容丈夫陆天晓和女儿陆小六击官谋反,没一会儿陆小六就来告御状了!看来,今日的大殿真是热闹!
站在前列的武将之首、大将军申有为,乍见一个美貌女子入殿告状,色心大起,暗想要不要帮她一把以俘获美人芳心呢?突然听说那女子正是陆小六,不由地勃然大怒,瞪起一双铜铃眼,叫道:“大胆妖女,图谋造反,伤我军士,居然还敢闯上大殿来告御状!皇上,请让微臣将此妖女抓起来,免得让她伤害了皇上!”说完迈步就向小六走过去!
大殿上一干臣僚听了都是一愣,心中均觉不妥,可是申有为武功高强,向来深得皇上器重,此时谁敢出头阻拦?
小六“霍”地一下直起身来道:“民女已说过,诚王外孙女,玉容公主之女,乃是正经的皇族血脉,何来妖女之说?今日进殿向皇上诉冤,是因民女深信皇上能够为民女作主洗清冤屈!现在状未递、冤未诉,何以就要行凶抓人?敢问阁下到底何人,大殿之上居然能够越俎代疱,只手遮天?”
小六声音虽然不大,却内力暗蕴,吐字清晰,余音绕梁,引人深思!
听者俱是一惊:此言犀利,直击申有为逾矩越礼之短!
申有为闻此言,停下脚步,脸色微青,一时竟有些语塞:“你,你,胡说八道,挑拨离间!皇上,微臣一片忠心,请您明鉴!”他虽然性情凶暴,却也知道在皇上面前得知礼守矩点,要不然申元宗也不会放过自己!他站在那儿对陆小六怒目而视,心里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呵呵!申大将军不必着急。”梭罗南昭对申有为素日的狂妄自然是看在眼里,但是凌云门尚未剿灭,申元宗尚有用处,他不能不忍!“你的忠心朕如何不知!来人哪,且把陆小六的诉状拿过来,读来给朕听听!朕自会明判事非的!”
那名持拂尘的近侍过去接了小六的状纸,然后向前走了几步,开始诵读。
申有为万万没想到陆小六居然敢来靠御状,便铁青着脸退回原处。其余人却侧耳细听!
前面是一番介绍身份、歌功颂德的话。后来话峰一转,涉及冤屈之事:
“民女幼年时因家父不满凌云门欺君枉上之行径,愤而与凌云门决裂,唯恐累及王府声誉,携民女流落江湖数载,此事朝野皆知!今日凌云门因暴虐无端而被圣上果断处置,我父女本欲回归中都,参谒圣主,共襄盛世!不料半途却被申元宗以‘清除凌云门余孽’之名截杀,家父舍命救下民女,令民女赴中都向皇上求助!昨日民女至中都后,却惊见缉拿告示,以民女父女袭击申元宗之人为由,冠以犯上作乱之罪名,并声言牵连者与犯人同罪!令人触目惊心、惊讶不已!孰料黑白混淆,阴霾遍地!民女实不知因何申元宗为上、而皇族后裔反为下!诚王府“忠义千古”之名,无端毁于一旦,家父空有报国之志而生死未知,民女有国难投、有家难回,飞来横祸,千古奇冤……”
听着那诉状,申有为已两眼冒火,脸色更加难看,好不容易忍到状纸读完,他便上前奏道:“皇上,那缉拿告示乃是都尉府据实而拟,军士们在诚王府旁边巡查时被诚王府之人所伤,有受伤的军士为证!我们从未说过袭击申元宗为犯上的话!这丫头胡说八道,捏造事实,分明是想陷害我申元宗于不仁不义之地!请皇上明鉴!”
这时,站在旁边的梭罗勇冷冷地道:“大将军,昨天下午你瞒着末将亲自往都尉府送去告示,怎能这么快就忘了?告示内容贴于城墙,白纸黑字,岂容混淆?缉拿皇族中人,必须经皇上同意,这个规矩大将军不会不知吧?”
申有为没想这个素日沉默的梭罗勇关键时候居然会出头针对他,不由地战意大发,整个大殿上隐隐腾起一股威压之势:“皇上,既然梭罗将军不相信,就让人把告示揭来、把人证带到,我们当面对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