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叶白已经回来了,在楼上卧室。
一见傅清浅进来,他连忙起身走过来,帮她脱掉宽大的羽绒服说:“沈流云就知道胡闹,你的感冒还没好,她带你逛什么街?”
傅清浅无声的盯着他,沈叶白的脸色灰白,额发和鬓角那里湿漉漉的。她的心敏感的抽搐颤抖,不由自主的抬手触碰他的脸颊:“头发怎么湿了?”
沈叶白拉下她的手说:“刚才洗脸打湿了。”
傅清浅抽出被他攥紧的手指,双手捧上他的脸颊,盯紧他的眼睛说:“你又不舒服了是不是?”
每次症作发作,他都这样狼狈。
沈叶白漫不经心的笑着:“没有。”
傅清浅的喘息加重:“你骗不了我。”见沈叶白神色一恍,她又用不容商量的口吻说:“下午收拾东西,交代好公司的事情,明天我们去医院。”
沈叶白拆开她的手:“你开什么玩笑?再没几个月你就生了。”
“也许过不了几个月,你就好了呢。”
沈叶白转过身,不容商量似的说:“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我一定要陪在你身边。”
“我不用你陪着,等孩子出生你再陪着我们,不是一样吗?”
沈叶白又转过身来:“怎么会一样?你一个人不会害怕吗?就算你可以忍耐,我也不想留下一生的遗憾。”
傅清浅定定的看着他,眼眶慢慢积满泪水。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沈叶白慌了,有些气短的说:“浅浅……”
傅清浅仍旧盯紧他:“我问你为什么这样说?”不等沈叶白回答,她已经大发雷霆:“你就是认为自己好不了了,所以,即便忍受痛苦,你也要尽可能多的陪着我。因为你就是感觉到了无望,觉得治好很难,终有一天你会奔向那无底深渊……”
“浅浅……”沈叶白伸手拉她,想抑制她逐渐激动的情绪。
傅清浅却愤怒的甩开他的手:“你是蓄谋已久,那么多次,你在阳台上俯视楼下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沈叶白惊讶的看着她,她的脸颊已经湿透了。他伸出手来想帮她擦拭,傅清浅满是抗拒的闪躲。
他讷讷说:“我什么也没想。”
“你撒谎!沈叶白,你这个大骗子。”傅清浅的情绪彻底被引爆了,一触即发,从早晨到现在,身体的不适,再加上在心理医生那里受到的震撼,终于都到了承受的极限。傅清浅一边泪如雨下,一边歇斯底里的指控:“沈叶白,你实在太自私了。你只想到给自己的人生一个圆满,不留遗憾。那别人呢?你觉得我和孩子就可以承受生命中永远的缺失吗?哪个人不痛苦?没经受过血淋淋的残酷现实?就连沈流云,你觉得她好过吗?她也绝非平日看到的那样没心没肺,只知道傻乐。每个人都在承受,只是,面对残忍的现实,做出的反应不一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