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耶律殊奴得知谢亭是陈郡谢氏,安平侯谢勋之子后,便把几个主事的招回站中,倒蔗糖糖汁给他们一人尝了一口,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
他手下最是武艺高强的阿鲁笑说,既是赚大钱的生意,我们做了便是。
赤狗狗说,大宋和柔然的东西,不走水路,非要随我们从大魏走,要是他们在大魏做了什么该当如何?
耶律殊奴的弟弟耶律酒烈这两年一直留在大宋采买、联络客商,耶律殊奴问他说,阿烈怎么看?
耶律酒烈说,若是不答应,以后入不得大宋,没了大宋的货物,大魏那些贵族如何买通?大魏和柔然间的生意也不会如今这般便利,就会回到拿命贩私的境地。
赤狗狗说,这谢家,能让我们入不得大宋?
耶律酒烈说,汉人讲士族与皇权共天下,一个家族历经几个王朝不是新鲜事。先前被废又被杀的,当今皇帝的兄长,就是谢氏家族的谢晦参与废除的。
耶律殊奴最得力的助手阿律思虑了一番说,既是不能不答应,答应了又怕在大魏出事情,不如先答应,与他们说,我们每回走货,也就百来号人,他们的人与我们同行,不要超过二十个,要乔装后能和我们相像的,还需一个会制清凉丸会治眼疾的。
耶律殊奴喜上心头,领会了他的意思,笑说,好,好,这样好!只有二十人,想他明面上也不敢做什么。
第二日便有些盼着谢亭了,吃着朝食故作悠闲,怕谢亭猛一进来,看出他们将大赚一笔的急切。至中午,谢亭还没来,耶律殊奴最喜欢的羊肉汤饼吃着也有些不香。
谢亭跟驴粪闲庭信步走来时见他还在吃午食,便知他是在等自己。耶律殊奴放下汤匙起身相迎,说今日事多,午食用得晚,公子尝尝我们契丹人做的汤饼?
谢亭笑说,已经用过了。让王吉送上两个食盒,说昨夜买的桃花酥,模样还算精美。
耶律殊奴说,公子费心。挥手让驴粪把面汤和食盒都收下去。请谢亭坐,自己也坐,面有难色说,公子之事昨日与族中之人说了,因不知公子为何一定要入大魏,心下都有些惊恐,公子可否透露一二?
谢亭说,何人何物,辱纥主到时自然能知,只需知道此行只为过大魏而不是入大魏,绝不会在大魏给辱纥主惹事便是。
耶律殊奴故作为难说,只怕大魏察觉,当是细作。
谢亭说,辱纥主时常进出大魏,想来有些办法?
耶律殊奴连连摆手,说都不是万全,不是万全。
谢亭说,辱纥主说来听听?
耶律殊奴故作踌躇,说不瞒公子,此次入大魏,除了丝绸、粳米,主要为运一味叫石菖蒲的药材,近年大魏害眼疾的人很多,这味药又只生在南方,官府才愿为我倒换文牒,允我从大宋入境。可这眼疾主要在豫州、泾州一带,若被人识破,在这两处,还可假装是郎中,出了这两处就难说了。
谢亭笑说,这更好办了,据我所知,眼疾会传染。焉知豫州、泾州以北之人不需寻医问药?
耶律殊奴说,传染了,确需寻医问药,未传染,若是有那清凉丸,兴许先买几丸。近日遣人问了许多药铺,不知何人走漏了消息,一听量便知是要卖到大魏,皆不敢应承。再买石菖蒲也说没有了。
此意正中谢亭下怀,谢亭笑说,无妨,我派个会制清凉丸的,与辱纥主同去。想那大魏的药铺也不是不会制此药,只是缺了石菖蒲,辱纥主运了石菖蒲进去,又能自制,岂不两便?
耶律殊奴大喜,说那公子真是做了一件善事!又做为难说,只是还有一件,商队每次进出,总共也就百余人,我把自己的人手紧一紧,最多只能帮公子带二十个,还要乔装打扮,像我们才好。
谢亭说,少是少了点,就依辱纥主。谢亭让王吉先去准备,随后请辱纥主去选人。
耶律殊奴这才想起来让人上茶,季默伸头看这褐褐黄黄的“茶”,说这是……
耶律殊奴说,这是我们从大宋买了茶叶回去煮的乳茶。
季默尝了一口,苦了下脸,安慰了一下舌尖说,咸不咸甜不甜的?
耶律殊奴忙看驴粪,驴粪笑说,昨日那糖汁还有一点,我想倒进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