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先前那宫女是皇上御赐的酒,所以两个太医也没有地方,冷不丁便着了道。眼下既然知道酒中有什么,谢太医浑身一个激灵,自然明白那酒必然不是皇上赐下的了。
冷汗涔涔下,谢太医重重地磕了个头,“微臣罪该万死,被人愚弄尤不自知,望皇上赐臣死罪。”
他自然不可能真的盼着皇上赐他死罪,不过在职这么久,当然知道认罪认得越诚心,皇上怒火自然也就没那么大。
顾渊清楚这两个人不过是被人陷害,一切都是有人暗中谋划好了,真正要加害的……自然是如今躺在床上受煎熬的容真。
“先起来,把衣裳换了,去容嫔那儿看看。她误食了寒食散,眼下正难受着。”他沉声道,略一思索,又回头对跟在身后的宫女道,“你先去跟闲云一声,就太医马上就到了。”
如今容真衣衫不整的,自然不能就这么任由太医进去。
两个太医自然不敢耽误,匆匆忙忙地换了身行头就拎着药箱跑进了容真的院子里,见到容真那模样,也知道是食用了寒食散的症状,忙将功补过,替她开了药,又嘱咐闲云该做些什么。
顾渊负手站在院子里,没有去看那个女子难受的模样,只是静静地看着一树腊梅,神情莫测。
良久,太医出来了,谢太医官职要高些,便亲自来向他汇报容真的情况。索性容真只吃了几口糕,食用的寒食散也不算多,加上闲云处理得当,及时为她散热,眼下喝了些药,再休息几天便没事了。
顾渊转过身来,对郑安道,“把随行的宫女统统叫来,让他们俩看看是谁送的酒去。”
郑安依言行事。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随行的二十余名宫女都到了,在院子里一字排开,由两位太医一一指认。
只可惜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看了好几遍,谢太医和张太医对视了一眼,显然没有找到那个送酒之人。
“人都齐了么?”顾渊见状,心知没有找到人,便问管事姑姑。
那姑姑看了眼宫女们,恭恭敬敬地答道,“回皇上,差了一人,前些日子从修仪那里降下来的雁楚是害了病,卧床不起,因此没有来。”
修仪?雁楚?
顾渊猛然记起那日在元熙殿掌掴容真的那名宫女,自己当时吩咐郑安严惩她,依照宫例,约莫是挨了板子之后送去了下面做一些苦差事,难怪如今也跟着出行伺候。
事情到了现在,似是有了眉目,虽然证据尚不充分,但有的结果已经渐渐浮出水面。
“把雁楚带来,朕不管她是害了多严重的病,你就是找人抬也得将她抬过来。”
那姑姑领旨,忙朝着宫女住的院子跑去,岂料不一会儿,又慌慌张张地跑回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皇上,雁楚她死了!”
死了?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顾渊抬腿就朝那院子走去,“太医跟上。”
简陋的屋子里,那个清瘦的宫女面目狰狞地躺在床上,浑身湿透,手里还拿着半包粉末,有一部分掉落在地。
谢太医从她手里取出了纸包,又用手指稍微沾了少许,凑到嘴边尝了尝,才回过身来,“启禀皇上,是寒食散。”
看这样子约莫是她知道事情败露,所以将剩余的寒食散留给了自己,就这么一命呜呼。那模样是散热不得当,死得很是痛苦。
郑安又带着人将屋子搜索了一遍,从雁楚随身携带的包裹里找到了一只窄边雕花贵妃镯,只一眼,顾渊就认出了这是年前国宴之上赐给修仪的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