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昊衍怒视着杜获。“尤其是你这个叛徒!你以为你另择新主,晁枢引就会放过你?你别作梦了!他会永远怀疑你的忠诚,直到将你杀了为止。”杜获垂敛着眼,瞧也没瞧他一眼。“简昊衍,你口中说的人,全都落入我的手中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马,一并带来可好?”垂花拱门外传来洪亮的声响,随着人影愈走愈近,简昊衍总算是瞧清楚他的模样。“尹贤!”“你的人也带得太少了,打起来一点都不过瘾。”尹贤一脸嫌弃地道。简昊衍目光像是淬了毒,眨也不眨地瞪着他,哼笑了声。“就算今日落在你手中又如何?如果你们想知道宁王世子的下落,势必得问我,要是杀了我,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宁王世子。”“其实,我不怎么在乎宁王世子如何,我要的只是你的命罢了。”晁枢引冷睇着他,恨不得亲自手刃他。为了这一天,他布下了连环计,里应外合,才终于将他给逮着,所以他舍不得让他死得太痛快。当初他是如何将他父亲凌迟至死的,他会加倍奉还!最后的约定(1)那府前院的一幢院子里,尹挚惶惶不安地来回踱步。尽管刚刚盛珩假扮她被杜获给带走了,但……杜获真的足以相信吗?就在两刻钟前,杜获带着她到院子,而盛珩已经在里头,简明扼要地解释他们今晚的计划,乍听之下很像一回事,可杜获当了简昊衍这么久的暗桩,为什么会挑在这当头背叛他,答应全力相助?如果他真的忠于晁枢引,早就该吐实身分,而不是等到这危急关头。怎么办……如果她和晁枢引都判断错误,就连盛珩也落在他们手里,她怎么有脸回京见皇上?她的手心一片汗湿,愈想愈是恐慌,让她再也按捺不住,非得到团圆阁一探究竟。“郡主。”多静一把拉住她。“郡主,冷静一点。”“你要我怎么冷静?如果这是个大骗局,此时在团圆阁里恐怕就是一场屠杀!”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她没有办法无所事事地待在这里,等着结果。如果今儿个的事是在晁枢引无伤的状态下,也许她还不致于心慌,问题就出在他有伤,他今日才能坐起!简昊衍那些人都是疯子,还不逮着这机会将他往死里打?府里请来的大夫不见了,肯定就是被简昊衍那个疯子带走,因此知道他的伤势有多重,才会挑在今晚下手。多静叹了口气,明知道郡主听不进去,还是苦口婆心地劝着。“郡主,假设杜获说的都是假的,可外头守的卫所兵总假不了吧,那是殿下带来的,前后包围着院子,就连那府外头亦是。”尹挚张了张口,不禁紧咬着下唇。她知道多静说得有理,却不足于说服她,因为她真的无法信任杜获。“阿挚,你不冷静也不成,要真让你闯到团圆阁去,坏了他们好事,扯了他们后腿,后果是你承担得起的吗?”一旁跟着等待的贺氏将她拉到身旁坐下。“别急,结果如何,不是能凭你一己之力改变的,是骗局还是计中计,再稍等一会就知道。”“娘……”尹挚把脸贴在她肩头上,多希望能从她身上得到力量。她心急如焚,忧心不已,一刻都等不下去,她害怕,很害怕再次失去他,可这短短几日之间,他就让她一连尝了两次险些失去他的痛,简直要将她逼疯!“郡主。”蓦地,堂屋的门被推开,逆光之中,她瞧见的是完好无缺的晁枢引,她一把扑进他的怀里,立即查看他身上的伤势。确定他一切安好后,她才紧紧抱住他。“吓死我了,真的快吓死我了!”她又骂又哭,可脸上又带着笑。晁枢引愧疚地皱起眉,哑声道:“我没……”“有我在,他当然会没事,阿挚,如果你再不赶紧放开他,我就无法确定他是否会没事了!”那洪亮如钟的声响教尹挚瞠圆了水阵,看向晁枢引的身后,竟见到一身银盔的祖父。“祖父,您怎么会在这里!”推开晁枢引,她跑到尹贤面前,仔仔细细地查看,确定喷溅在银盔上的血到底是不是他的。晁枢引撇了撇唇,自叹被冷落得很彻底。“殿下没跟你说咱们的计划?”尹贤见她抛下了晁枢引,敛去了怒容,不舍地抚着她的发。“没,他只提了今晚的事,他没跟我说祖父会来……他们怎么可以让祖父再穿上盔甲,您的脚伤宿疾年年发作……赶紧入内把盔甲脱下来。”她拉着尹贤进了堂屋,贺氏赶忙上前福身。“爹,一切都安好吧?”贺氏如往常般从容,神态举措不见一丝慌乱。“当然,已经逮到简昊衍了,殿下正把他押进卫所大牢,命人重重看守。”尹贤见到久未见面的贺氏,同样拍拍她的头,就算她再嫁,他俩的关系就像父女一样,从未有隔阂。“可要是有人来救他呢?”尹挚问着。“要是有人肯救他,咱们一网打尽,不过估计不会有人救他,因为他带来的人会被吊在杭州城外,警示宁王世子,再者晁枢引斩了他右脚脚趾,想救走他也不是那般容易。”尹贤说着,很嫌弃地看了晁枢引一眼,对他那不入流的用刑相当不以为然。晁枢引摸摸鼻子,没辩解原本是要直接砍掉简昊衍的脚板,让他不良于行,可尹贤不喜这种做法,在他落刀时稍稍格开一些,才会变成断了脚趾。尹挚轻点着头,对于简昊衍到底是什么下场没太大兴趣追问,她想知道的都是关于她的亲人是否安好。她和多静两人替尹贤脱下身上的盔甲,很多年前,在她还很小的时候,也是她和多静一起脱下祖父的盔甲,希望他永远别再穿上这身盔甲,可是他终究还是为了她的安危再度穿上了。“阿挚,团圆阁还在善后,所以今晚你还是随你母亲回院子。”尹贤压根不给他们机会黏在一块。尹挚微张嘴,想了下便道:“可是,祖父,晁枢引身上有伤,我想留下照顾他。”尹贤微扬起浓眉,看了晁枢引一眼。他那模样,身上是打哪来的伤?莫不是隐瞒了阿挚什么吧……忖了下,不等尹挚再请求,他便开口允了。“那就在这个院子里,你可以照顾他一会,但不能在这院子里过夜。”“爹。”贺氏不能理解尹贤怎会允了这个要求。尹贸抬手,示意她不用再劝,指了指外头。“去吧,你的夫君在外头等你。”打氏知晓尹贤是要她别插手这事,只能朝他福了福身,便往外走,毕竟她也得和那韦守去安抚一下二房,他们什么都不知情就被卫所兵给围了起来,定是过了惊魂未定的一晚。尹挚拉着晁枢引来到院子西梢间的暖阁里,点起了烛火,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确定他身上无伤后,才真正地松了口气。然而在松了口气之后,她恼火地往他胸口一推,怒声质问着,“你为何弄了这样的计谋却不知会我一声?”晁枢引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知道该来的终究要来。“因为你不信任杜获。”“就因为我不信任杜获,你就能把我蒙在鼓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还有!你为什么能够信任他到这种地步,难道你压根不担心这是杜获的计谋?要是他怀着恶心和简昊衍联手,你可知道这一步棋会陪葬多少人?”其中,还有她的祖父!“我的祖父一生戎马,走过大小战役,在皇上登基的那年他伤了腿,失去了儿子,如今他都已经致仕了,怎么你就没能力让他老人家好好安享天年,竟然还让他重披战甲!”这一点晁枢引真是百口莫辩,因为这是盛珩作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