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想向肃平王求情,救她父亲,而且……”那人又压低了一点声音,“当时在场的还有好些官员呢。”“朝廷不是命令禁止官员狎妓?”“呵,肃平王在那儿,谁敢管?”“也是。”这人憋了一下,又道:“只怕这吴家姑娘死的不清白啊。”“所以吴家人咽不下这口气啊。”肃平王府的大门一直是紧闭的,这时慢慢打开了,陆长安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露面,下面倏地就安静了,只听到吴家人的哭声。陆长安脸色不大好,他先看了一眼躺在棺材里的吴浅浅,而后走到台阶前,看向吴夫人问道:“夫人这是何意?”吴夫人抬头,眼中倏地燃起一团怒火,可她努力压抑着:“我家老爷如今在狱中,家中只剩我们这些老弱妇孺,实在走投无路了才出此下策,先求王爷饶我们一个不敬之罪。”陆长安眯眼,“吴夫人,请明言。”“我就是想问问王爷。”吴夫人紧紧盯着陆长安,“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女儿浅浅,她为何会撞柱子?”“吴夫人可以问映月轩的人,可以问昨夜在场的其他人,为何独独问本王?”“他们的话,我不信。”“本王的话,你便信?”“信。”吴夫人苦笑了一声,“大约五六年前吧,我家老爷跟我说过,说可惜了肃平王世子,他是个心如明月,澄澈干净的人。”听到这话,陆长安脸色猛地一青。“虽然人都会变,可肃平王在百姓中名声极好,想来是没有变的,所以我来问王爷。”这话旁人听着没什么,可在陆长安听来,等同于扒了他的脸皮。他盯着吴夫人,盯了许久,继而沉下一口气,“吴姑娘已经去世,实在令人可惜,本王能理解夫人的心情,不过夫人还是多为活着的人考虑一下吧。”吴夫人皱眉,“王爷什么意思?”“吴大人犯了奸杀罪,按律要经受鞭刑。”陆长安嘴角扯了一下,“吴夫人觉得,他能挨多少鞭子?”强闯入王府陆长安说这话声音不大,但柳云湘距离不远,因此还是听清了。她皱起眉头,没想到陆长安会……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他拿吴大学士的命,逼得吴夫人放弃为自己讨公道的行为。一直克制着没哭的吴夫人,这一刻哭了,挺直的腰杆也弯了下来。正如她所说,吴家现在没有主心骨,只剩一些老弱妇孺,他们能想到的只有这个法子,却被陆长安一句话给拿捏了。陆长安退后一步,露出一副悲悯的模样,“昨夜,本王确实受邀去了映月轩,吴姑娘不知从哪儿的来的消息,追了过去。她求本王将吴夫人从狱中放出来,本王跟她解释,吴大人杀了人,并且已经认罪,不能因为他是朝中大臣就放过他,天子尚与庶民同罪,他一个大学士权力再大,也不能妄杀百姓。”“吴姑娘却不听解释,甚至以死威胁,本王实在不能答应她,她便撞柱了。”说着陆长安叹了一口气:“吴姑娘这么年轻,本王也很为她惋惜呢。”听到这话,吴家人只是闷头哭,没人敢争辩。而百姓们听到这解释,纷纷摇头。“肃平王做得对,不能因为他是大学士就随便杀人吧。”“这吴家姑娘以命相逼,着实有些过分。”“果然肃平王是真正为咱们老百姓做主的好官。”百姓的议论声挺大的,吴夫人都听到了,她跪爬到棺材前,伸手抚摸着女儿的冰凉的脸。“浅浅,娘没用,娘对不住你了。”吴家人上前扶起吴夫人,将吴浅浅棺材的盖子盖上,公道没有讨回,反倒落得个不懂事的名声,吴家人也只能忍了,抬上棺材离开。百姓们看够热闹也就散了,柳云湘怕陆长安发现,随着人群往街上走。走出去很远,柳云湘回头去看,见陆长安还站在那儿,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姑娘,您继续往前走,我把信趁机送到陆长安跟前。”说着子衿转身回去了。陆长安看着原先放棺材的地方,满脑子都是昨晚吴浅浅撞柱时的样子,她看他是愤恨是厌恶,他仿佛也从她眼中看到了自己,那模样连他自己都厌恶。今日这样的手段太寻常了,寻常到他信手拈来,竟不觉的卑鄙了。心如明月,澄澈干净?呵,那样的自己,一定很蠢。“王爷,有人往咱们府门前塞了一封信。”一守门小厮拿着一封信走到陆长安身边道,也是奇了怪,刚才明明没有的。而且他们门前一直有人,也没见谁放到这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