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头看严暮,见他神色肃沉,再一细想,便想明白了。她快了几步,走到那坟前,一眼先看到了木槿的坟,旁边是林今宵,再那边是魏书意。魏书意杀了三殿下,在牢中畏罪自杀,尸体直接扔到了乱坟岗。她没想到严暮给他收了尸,还一并葬到这里了。“林今宵是……乞丐?”柳云湘问。“是,他行二,我们只知道他叫林今宵,曾也是名门之后,背负深仇大恨,为义父所救,替义父办事。他还有老四自小就被义父送出去了,没有与我们一起长大。”祝清嘉说道。严暮看着那墓碑道:“他满头花发,我们叫他老乞丐,但他并没有多老。”“你将他们的尸骨从北金带回来了。”柳云湘转头看向严暮。“若不是为了我,他们也不会死在那儿。”严暮看着乞丐和木槿的坟墓,他沉声道:“你们且安息,不需等太久,我会将秦飞时的拧下来祭奠你们。”岁月静好从这里能遥遥望见法华寺的香火,算是一块不错的坟地。相较于乞丐,周礼怀和祝清嘉对魏书意更亲近一些,毕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只是这魏书意手段狠,眼中只有权势,未必将他们当兄弟看待。七兄弟中,出了这个神秘的老四,还有就是沈云舟了。他在上官胥和严暮之间倒是左右逢源,这才是聪明人。临近年关,府上也热闹起来了。柳云湘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这日一早她带子衿去了灵云粮铺。下面掌柜的,伙计们辛苦了一年,她让张琪多准备一些年货给大家分发。“除了年货,每人再多发一个月的工钱。”柳云湘高兴道。前几日张琪给她送了厚厚一摞账本,她没细看,只看了最后盈余,那一长串数字,她细数了几遍才数清了。张琪也开心,“东家待咱们好,咱们都记心里了,往后定尽心尽力。”“对了,江南织锦坊那边情况如何了?”“善念营的人已经安置妥当,将他们分好工以后,有经验的工人先教他们,现在还没正式开工,估摸要等开春了。”“不急,慢慢来就是。”“扬州织锦业遭受重创,很多作坊的东家顾虑太多,不愿意冒险,而只我们江南织锦坊定然撑不起这个行业。”柳云湘想了一下,道:“那就等开春吧,西越的订单下来,拿着订单与他们谈就好谈多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柳云湘又叮嘱了张琪几句,临走的时候,她想起李柱,还是叫住张琪问了问。“他原是下面铺子里的伙计,做事勤快,很得掌柜的器重。当时您要找一个识字的,愿意学医术,还会功夫的,下面掌柜推荐了他,我把他叫到跟前,一看就是个机灵的,问他他也愿意,便送到曲大夫那儿了。”“可知他底细?”“问过了,他家就在城外十里一个叫李家村的村子里,父母早亡,家里没其他亲人了,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身份绝没有问题。”张琪办事,她还是放心的,如此说来这张琪好像没什么可怀疑的。“东家,可是这人有问题?”柳云湘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就随口一问。”从粮铺出来,柳云湘想了想还是去了曲墨染那儿。因快过年了,胡同里家家户户都在洒扫,看着好不热闹。来到药堂,门是关着的,她从一侧院门进去,见曲墨染正坐在院子里,正在做针线活儿,而李柱在收拾院子,将杂物归到角落里,再把地扫干净。二人虽没有说话,但却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柳云湘站在院门口,眉头不自觉皱了皱。这时曲奕搀扶着曲星出来了,这老头整日里糊里糊涂的,眼下正吵着吃糖。“不能吃了,你仅剩那几颗牙都要黏下来了。”曲奕小大人似的说道。曲星听不懂,只念叨着:“糖没了,没了。”曲奕让老头坐在屋门前台阶上晒太阳,然后跑去帮李柱收拾了,“柱哥,中午咱们吃什么?”李柱笑,“你想吃什么?”“你做的炒鸡好吃。”“行啊,就做炒鸡。”曲墨染缝好扣子,将曲奕叫到跟前,展开新衣比划了一下,“应该合适,你收回自己屋吧,初一一早再穿。”“哇,我有新衣服穿了!”曲奕高兴的抱着那衣服乐颠颠跑进屋了。曲墨染又拿出一件继续缝扣子,这时转头看到柳云湘,眼睛一亮,“我都没发现你,你怎的不进来?”柳云湘笑着走过去,“我怕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