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院门朱善竟然掩面痛哭起来,汪诚也眼眶泛红,对另外三人解释道:“我们两家都是京城来的,亲戚朋友大多在京城,如今有了这二百两银子,咱们两家人终于可以搬回京城定居了。朱善的娘临死前念念不忘回京城,可惜她没有等到这一天。”
朱善抹了抹眼泪,“还不算太晚,至少我爹还能活着回京,三位家在扬州左近,不知有何打算?”
“大小姐虽不凡,可京城到底不比扬州,咱们三人还是先去京城看看再说,若比扬州好过日子,再一家子搬去京城不迟。”三人商量后说道。
“三位稳妥些也应该,那咱们五人便约定三个月后的今日,在应天府北城根下的羊尾巴茶铺相见如何?”汪诚说道。
其余几人默记下地址后,便各自出府而去,偶尔遇到熟人问他们有没有拿回身契,五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陈娴雅接下来将借云打发出府,结果不到两个时辰,琼娘的远房侄女儿便上门来寻亲了,陈大小姐破例将她留下来顶了借云的缺,看在琼娘的面上也没有给她改名,仍用了她的的原名,叫做阿媚。
水仙可高兴了,干娘的侄女儿算起来可不就是她的姐妹?一见面便拉着阿媚问东问西,好不热情,紫莺见着一个与她年纪差不多的也很开心,热心地教阿媚规矩。
阿媚从小与兄长相依为命,除了练功便是四处漂泊,突然融入另一种生活,也觉得新鲜,尤其是这么多普通单纯的女孩子每天在一起说说笑笑,连带着阿媚的性子也不再那么孤僻冷漠了。感受着阿媚的变化,陈娴雅也很开心,去哪里都将阿媚带着。
裁云自从借云走后,精神便不太好,琼娘见状叫她来一问,才知道小丫头见借云回家了,自己也想回去看爹娘。琼娘明白裁云也动了离去的心思,便将这事对陈娴雅说了,陈娴雅当即让琼娘给裁云备了几身好衣裳,一金一银两套头面,说明白是陈娴雅提前给她备的嫁妆,又另备了五十两银子给她爹娘,赏了卖身契,让黄四郎亲自将她送回到她爹娘身边。
陈娴雅又将周全与黄四郎的爹叫了来,将黄四郎与四惠的亲事定下,且叫琼娘亲自盯着他们两家下定。二人交换庚贴之后,四惠在屋里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然后来到陈娴雅跟前什么都不说,只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
陈娴雅又将带去京城的人选确定下来,琼娘自不必说,与黄四郎定了亲的四惠自然是要带走的,水仙,阿媚与大小郭婆子都是没有去处不想出府的,陈娴雅不可能丢下她们,她现在并不缺银子,她缺可靠的人手。
紫莺与蔓儿归在娅姐儿名下,自然也是要去京城的。
陈娴雅突然想起了陈淑雅,决定去秋获院走一遭。谁知一进到院子,却见院子里落叶遍地,似是许久没有打扫了,几个丫鬟婆子竟聚在墙根下晒太阳闲聊,见着陈娴雅到来,一阵慌乱,一个小丫头跑去回禀,其余的人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彩云去了哪里?”陈娴雅问。
“回大小姐,彩云方才有事去见王管事了!”一个婆子回道。
正说着,陈淑雅穿了一件家常的旧棉袄迎出来,头上也只简单地挽了一个髻,陈娴雅想进屋,却被陈淑雅拦住,“姐姐,不如就在院子晒会子太阳,妹妹给姐姐泡姜茶!”
陈娴雅岂会看不出陈淑雅眼底的不自然,绕过陈淑雅直接进了屋子,却见偌大的正堂内空荡荡的,连一片纸屑儿都没有,再到陈淑雅的卧房一看,里面除了一张旧床便是一张旧妆台与木桌,丫鬟屋子里的摆设都比她这卧房好。
“姐姐别怪周娘子,她都已经挑最好的给妹妹送来了,再说过几日我们不是也要离开么,妹妹就让她们不必再到处折腾,将就着住几日便是。”陈淑雅平静地说道。
陈娴雅也默然,库房的东西全部卖光,秋获院与文华居的贵重家具也给卖掉了,府中就算腾得出好家俱给陈淑雅用,周显家的忙里忙外也确实没那功夫,这事不怪周显家的。
“水仙与两位郭妈妈立刻收拾二小姐的东西,搬去咱们院里的东厢房,正好头几日袁三住过,不用再特意打扫,可以直接住人。”
陈淑雅大惊,“姐姐,妹妹住这里也很好!”
陈娴雅脸色一沉,对愣愣的阿媚说道:“阿媚,扶二小姐回咱们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