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惊惧的喊叫,犹如一滴清水、落入滚沸的油锅之中。
席间上,正打算举杯将酒水一饮而尽的齐涵璋顿时停了下来,英俊的面孔一怔,随即紧绷了起来。
修长的背脊挺直,上挑的凤眼瞇起,整个人瞬时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几位座在右席上的各房长老,闻声立刻停了下刀光剑影的交谈,混浊的眼神消散、倒是聚起了几分精明锐利,看向了宴席厅里的齐家“涵”字辈的几个兄弟。
青铜与玉器一脉向来不对付,但是今天可是遴选家主的大日子,要是有人胆敢乱来,他们几把老骨头也不可能轻易饶恕。
齐家以匠人身分发家,虽然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拿着这身分笑话他们,但对于重视传承的这一点,却从来都没有被怠慢过。
就算真的只是意外好了──
偏偏是但这个时间点……
男人们在这声喊叫全都停顿了下来、紧绷着、对峙了起来;伴随而来的,是女宾席那儿、传来了几声急促的抽气声。两席只隔着几面翠铜紫檀木刻百花屏风,半分动静也遮掩不住;只消片刻,在男宾席情绪渲染下,酒盏砸落地面的声音,清清脆脆地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而高坐首席的齐涵青那本是完美无缺的笑容,则瞬间出现了龟裂。
不过好在他反应还不算慢,“祸水东引”的想法一溜过脑子,面色一整,便立即摆出了长兄的架子,朝着齐涵璋喝道,
“四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先发制人!
“啪”地一声,齐涵璋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凤目半瞇、在齐涵青紧张的目光中,悠悠地站起了身子,
“大哥且慢──!”
方才孩子们都是一齐求出了去玩儿,您这么说似乎不太恰当吧?”
“怎么回事大哥怎么不先问问泽哥儿他们?九娘行事素来稳妥、闹到跳湖……这事只怕另有隐情。”
“不如……让芸娘她们几位先去瞧瞧,今天这场子,还是切莫草率下了定论吧!”
此时此刻,齐涵青在主位上坐着──
而齐涵璋在座位上站着──
只可惜,齐涵青就是再怎么力竭镇定,也比不上齐涵璋翩翩地站在那里的气势……
又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
齐家大房和四房不合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尤其是家主遴选的日子,想当然耳,这齐九娘投湖要没有猫腻,谁都不信!
两年前的三月宴,不就让人家儿子成瞎子了吗?
就算找了小厮顶缸,但这小厮的家人如今是大房的青铜一脉最受宠的家仆,可也是不争的事实。
而向来低调内敛,遇事总安静地随波逐流的四老爷齐涵璋,这次没有闷不吭声、反倒是站出来说话……
这种不寻常的动作,更是让众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难不成平常总是闷不吭声的四老爷,要反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