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马车来到了戏楼前。
小冬子先跳下车,前去给大家安排坐位。可是他一打听,却听说今晚戏楼里没有“吉庆班”的演出,只有个不知名的草台班子在撑场面。
小冬子回来跟连升禀报:“爷爷,今晚‘吉庆班’不在这儿演,咱还看吗?”
“什么,不在这儿演?”连升不高兴了,说,“不是说要在梁州演半个月吗?他们不在这儿演,跑哪儿去了?”
小冬子说:“听说他们今晚去宋大官人家的‘宋园’唱堂会了。”
“什么宋大官人哪?”连升问。
“是梁州城‘宋家生药铺’的东家,名叫宋英豪。”小冬子说。
这时,袁太君在旁边说:“那是我外甥家。”
“哦,原来不是外人啊?”连升说,又说,“那么老太太,咱们干脆去您外甥家听堂会,您看怎么样啊?”
“没问题啊。”袁太君拍拍胸脯,说,“有我呢,他肯定让进。”
袁太君巴不得赶紧跟宋英豪和宋秋莲通上消息。于是怂恿着连升,一起去宋园听堂会。她甚至进一步想到,自己那外甥宋英豪,最喜欢结交有权有势的人,宋英豪肯定乐意借这个机会,攀上连总管这个关系的。
于是,一行人又向宋园进发。
刘彦昌见马车在戏楼前停了一下又走了,莫明其妙。
小冬子告诉他:“咱们改地方听戏了——去宋大官人家的宋园!”
“什么?”刘彦昌一听,就要拦住马车下车。他才不去宋英豪家呢,他现在已经跟宋英豪兄妹闹翻了,去了宋家的地盘,还有他的好果子吃?
小冬子一把按住刘彦昌,说:“您可别乱跑啊,我家连爷爷最恨有人在看戏的时候扫他的兴!”
刘彦昌吓得不敢动了。他脸色发灰,心中惴惴不安。
小冬子斜眼暗中觑着他的表情,却没有说话。
马车在大街上奔驰着,穿过一个十字街,向南走了一段路,便来到了宋园。
到门口,只见朱漆大门紧闭,外面有若干家丁在站岗。
马车停在大门口,家丁过来问话:“车上什么人?”
袁太君叫贵喜答话:“刘家庄的袁太君来了,快开门吧。”
家丁还没来得及答应,忽然不知从何处涌出许多的官兵,上来就先把家丁制住了。随后又不知什么人,从里面开了朱漆大门,官兵一涌进了宋园。
接着,连升和袁太君等人乘坐的两辆马车,就稀里糊涂地跟着官兵进了宋园的院子。他们一直向里,被带到戏楼前的空地上。
戏台上本来在唱戏,一看台底下秩序乱了,锣鼓声当时就停住了。
旁边包间里的客人们,也都楞住了。
刘彦昌坐在车里,隔着车窗上的布帘向外看,他奇怪道:“这是怎么了?这又是唱得哪出啊?”
忽然,只见几名官兵,从楼上的包房里,绑了两个人出来。细一看,他们是一男一女,头发散乱、衣衫不整。
官兵把那两人向当中地上一推。那两人跌倒在地上,低着头,身上瑟瑟发抖。
看他们这样子,分明是被人捉奸的。可是只听说过官兵管捉贼;谁听说过官兵还管捉奸啊?
这时,有客人认出那两人是谁,喊了一声:“那不是崔大人,还有莲夫人吗?”
被大家认了出来,崔明珍和宋秋莲更加窘迫,他们向后缩着,恨不能地上裂条缝,跳了进去。
这时,从戏台旁边的包间里,走过来一个人。她身穿粉红色绣罗衫,满头金翠,正是崔明珍的三夫人祝三娘。
官兵们没有阻拦她。
祝三娘走到莲夫人面前,俯下身子,用手端起莲夫人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下。忽然抬手一巴掌,扇在了莲夫人的脸上。
“小贱妇!”祝三娘骂道,“我道你为什么,每次听戏中途都要去解手,合着是你那浪物痒得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