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皆兄弟,谁为行路人。
况我连枝树,与子同一身…&rdo;
&ldo;昔为鸳与鸯,今为参与商。
昔者长相近,邈若胡与秦。
惟念当离别,恩情日以新。&rdo;
&ldo;鹿鸣思野草,可以喻嘉宾。
我有一樽酒,欲以赠远人。
愿子留斟酌,叙此平生亲…&rdo;
离歌三迭,一重比一重更是缠绵凄恻。诸葛瑾忍不住相和而歌。随行的东吴侍卫与随马良而来的两位羽林郎皆是看怔了。惊讶于一小片叶子,竟能吹奏出如此动人曲调。二人彷佛回到了少年时期在隆中草庐外歌唱的时节。在旁人看来,此情此景,仿若回到旷古的北方草原,古人挚友远别,长歌当泣,远望当归,岂不催人泪下。
一曲方歇,诸葛瑾含泪笑道:&ldo;阿良,一片叶子竟也可让你吹出如许曲调,莫不也是孔明教你的。孔明那一双巧手,朽木在他手上,也能成为好用的器物。一片叶子,也可奏胡笳之声…&rdo;
马良笑道:&ldo;不然兄长以为,我与尊兄少时乡间嬉游,都做什么去了。&rdo;说罢,他黯然低叹:&ldo;我与尊兄可日日相见。但与兄长,一别不觉十年!这一生还有多少会面之日?良拼却回去受陛下责罚,也要与兄长再相聚片刻…&rdo;
&ldo;兄长,请容良再送你一程吧…!&rdo;
&ldo;阿良,你太任性了。&rdo;
这是一个地近夷陵道的驿站客房,咫尺小屋将冬日寒风飘雪隔绝在外,马良正在拨弄炭火,闻此回头笑望诸葛瑾:&ldo;我能有尊兄小时候调皮任性么?&rdo;
诸葛瑾笑而摇头。马良说是给他送行,却依依不舍地送出了十里又十里,不肯回营。最后眼见天晚了,索性便跟着他来到了驿站,说是歇息一晚,又可同榻共语,待明日再回。
&ldo;孔明小时候可听话了。叫做什么就做什么。哪像你这样。&rdo;
&ldo;兄长休要唬我。&rdo;马良笑道:&ldo;尊兄少时,最喜欢捉弄我与幼常。&rdo;
&ldo;是么?&rdo;诸葛瑾笑道:&ldo;阿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我好好一个弟弟,是被你带坏了。&rdo;
&ldo;兄长诬赖人,须得拿出证据。&rdo;马良笑着放下火叉,来到诸葛瑾榻下坐着:&ldo;良哪有那么大本事,带得出一个大汉丞相来。良能有今日,皆是尊兄所教。&rdo;
只见诸葛瑾笑望着他:&ldo;我一直不明白。孔明小时候多么听话的孩子,怎么长大了变得固执得要命。你与孔明,是谁带坏了谁,真说不好。季常啊,你总劝我去投陛下。我还没跟要跟你要回我那听话的好弟弟呢。&rdo;
&ldo;……&rdo;马良凝望着诸葛瑾。他心想这各为其主,也许是他们之间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了。若非各为其主,他们本当比兄弟更加亲密。此刻诸葛瑾笑意温然,全然是一个令人不觉想要亲近依靠的,温厚的长兄。可他却为了孙权抛下了诸葛亮与幼弟不顾…如此,遑论异姓的马良?他沉吟片刻,笑道:&ldo;想当年,尊兄离开襄阳城,去隆中躬耕。我问他,为什么非要离开呢?他告诉我,是我太调皮啦,缠得他受不了,所以要躲开我,去隆中清净清净。&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