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牙之后,年味越来越重。
放假的放假,回家的回家,商场超市里到处都放着刘德华的恭喜发财,俗气,但自有一种热气腾腾的安乐欢喜感。
对于春节,小时候的高歌也和所有孩子一样,热切的期盼着。只是流浪在外的这七年,早就习惯了一个人,渐渐忘记过年应有的模样。在圣安德鲁那个偏远的小镇还好,七年后第一次在国内感受过年的热闹气氛,反倒更对比出她的孤寂。
高父倒是打过电话给她,让她回高家大宅过年,但高歌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愿意。过年,应该是一家人和和乐乐在一起,而属于她的那个家,早就随着妈妈的逝去而消失不见了。她不想在这种全家团圆的日子里还要面对邱安洁、高乐诗的嘴脸。
像是听到她内心的呼唤一样,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左承尧竟然让她准备行李,过年与他一起外出度假。
用左承尧的话来说,他不愿意看到高歌阖家团聚,他要她过年都只能孤苦一人。
但这一次,高歌听了一点都不难过,或许从那天晚上他最后对她解释之后,她就开始觉得,他说的那些刀子般的话也不全是真的。
当然,她面上并不敢露出太高兴的神色,但心底分外庆幸。因为是左承尧,所以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轻易的推掉父亲要她回高家大宅过年的要求。
其实她并没有意识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宁愿面对让她伤心害怕的左承尧,也不愿意面对她的父亲与高氏一众人了。至少,左承尧要怎样报复她都从不掩饰,一切摆在明面上,他不会笑着捅她一刀。
大年三十,所有人都赶着回家的日子,他们两个人飞到了欧洲的某座雪山。
飞机上,头等舱里的空姐特意送上春卷与饺子,祝他们新春快乐。但两个人都只是礼貌的勉强笑笑,一口都没有碰那两样所谓的“中国新年小食”。在那一刻,高歌突然觉得左承尧也和自己一样,无家可归。他们两个不像去度假,倒像是逃难二人组。逃离热闹、逃离喜庆,逃离一切提醒他们有多孤独的人事物。
正是滑雪的好季节,高歌从小就喜欢雪,在国外的这七年,更是练得一身滑雪的好技术。她觉得这场旅行简直是为她量身订造,若是去什么热带小岛,两个人对着一片海一个太阳,她一定就没有这么大的兴趣。
暂时远离国内的是非恩怨,玩自己喜爱的运动,空气宜人,天蓝得像马尔代夫的海水,纯洁的冰雪覆盖一切丑陋,当高歌站在高高的雪道上准备向下滑去的时候,她的心情其实是非常好的。哪怕她惯用的雪具在圣安德鲁镇没有带回国,临时买来的雪具略略有点不顺手也可以完全忽略不计了。
左承尧也心情很好似的没有管高歌,任她一个人搭缆车去高处的雪道玩,他一个人留在半山酒店的餐厅悠闲的喝下午茶看书看风景。
等快到黄昏,高歌划得酣畅淋漓,总算舍得回来之后,他还难得和颜悦色的问她,“好玩吗?”
也许是度假酒店的气氛令人放松,也许是运动分泌多巴胺让人心情愉悦。高歌一时也不觉得左承尧这样有如正常朋友一般的问话在他们两人之间有多么难得,她顺手接过左承尧递给她的杯子,喝了一大口热可可,“好玩,今年雪季这才是第一次滑雪呢。下午滑了两条道,11道比7a有趣,7a中间有一段太长的平道,我得走了有10几分钟才有坡吧。他们说16最陡,明天我想去挑战下。”
左承尧看着因为运动而脸颊绯红的高歌,他极少见她这样单纯开心的同他说话,他的嘴角也不自觉的随着她的笑意盈然而变得柔和。见她一口气把杯子的热可可喝了大半,他又细心的给她倒上。
高歌也确实好久没运动了,她懒洋洋的窝在椅子上,同左承尧闲聊,“你怎么不去滑雪呢?这边雪道还不错。”
左承尧有点尴尬的咳嗽两声,试图转移话题,“晚上要吃芝士火锅吗?”
高歌却还浑然不觉的继续说:“明天我们一起去玩吧,你单板滑得怎么样?我单板一直不行,今天看见一个玩单板的高手,就又想再练练了。”
“我不会。”
“你也不会单板?我还想说你看起来这么万能,说不定能教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