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掉领口和袖口的纽扣,胡洱缓步走到泳池。伊思一声装扮在泳池附近如鹤立鸡群,想要让人忽略也不可能,不过没走两步,就有一个健硕的服务生靠上来:&ldo;胡德先生请您去花园一游。&rdo;
胡洱皱了皱眉,取了一杯鸡尾酒,越过伊思就走进了酒店左近的那座公立花园。
伊甸的8月热浪翻滚,军装的内衬有控温夹层,让胡洱能在炎炎夏日中保有一丝清凉,把注意力放到那片草长莺飞之所。
这座花园的养护完全是交给附近的几个高级酒店的,所以草木长得很茂盛,不过最用心的还是花园中心的那汪池水,偎红倚翠,成群的红天鹅踏波鹤鸣,不是钻进池子里捞出一尾彩鱼吞掉,让人不由自主地宁静下来。
几声布谷鸟叫把胡洱的最后一丝提防也去掉了,这说明他的护卫已经到位了,远近14人,暗杀过后他就很在意自己的防卫,在他看来狄利尔魏斯还活着,被这样一个顶级杀手关注让胡洱相当地不自在。
&ldo;这座花园没有圈养布谷鸟,如果您的护卫认真点就不会犯这种错误。&rdo;伊思倜傥而行,手上也举着一杯鸡尾酒,那鲜红的颜色和粘稠的酒浆让人不自觉就想起鲜血。
&ldo;本来就不是防备你的,防备一个独行杀手罢了。&rdo;胡洱举杯,天青色的酒液剔透地像块宝石,&ldo;能让他知道这里有备,放弃刺杀也好。&rdo;
&ldo;如果您说的独行杀手叫狄利尔魏斯,他死了。&rdo;伊思和胡洱并肩而立,一起欣赏那一池美景。
胡洱的瞳孔猛然收缩:&ldo;真是你们派的人?&rdo;
&ldo;这么说也没错。&rdo;伊思的苦笑不似作伪,&ldo;本来就没想杀您,只是想传达一个讯息,让局面可以简单些。谁知道连老乡也靠不住,还是被人摆了一道。&rdo;
&ldo;为什么?&rdo;胡洱相信伊思知道自己要问什么。
&ldo;就像我说的,希望局面可以简单些。&rdo;伊思举杯,大大地喝了一口,脸上泛起一阵陀红,这是赔罪了,&ldo;按照原本的计划,刺杀了您,在搞不清对手的情况下您最有可能去找米罗。我们和他的关系不错,和保守势力的关系更好,最后总能和您成为同志的。&rdo;
&ldo;结果被人栽赃了?&rdo;
&ldo;算不得栽赃吧,事情确实是我们干的,只是有人棋高一着,借势把您送进凌佟阁下的毂中,幸好能让您放弃竞选我就算得了及格,否则啊,大人可就不会再信任我了。&rdo;
&ldo;你刚才说狄利尔魏斯死了?有什么证据,你说了,他在最后阶段背叛了你们,难道是你们的人杀的?&rdo;相比真相,胡洱更在乎阎王的死活,朝秦暮楚是取死之道,政治上既然已经选好了队,两眼一抹黑也该老老实实走下去。
&ldo;那家伙不是我杀的,我也没见过他的尸首。&rdo;伊思双手一摊,&ldo;我们在出云还有另一组人,他们的任务是监控生命探测器。63人无一漏网,都死在那里了,以至于我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儿。&rdo;
九真一假的话最能欺骗,譬如胡洱就接受了解释,一个杀星在身后是真的刺激,刺激过后就是深深的疲惫。
&ldo;我可以相信你。&rdo;胡洱扩了扩胸,一口干掉杯里的酒,&ldo;如今我已经投了大人麾下,胜负之势明朗,你们还有什么可以说的,输诚吗?&rdo;
&ldo;你高估自己了。&rdo;伊思踩踩脚下的草地,很干燥,于是就不管不顾地一屁股坐下去,&ldo;您退出竞选最大的好处就是脱空了大量习惯参加政治的选民,他们不一定接受您的背叛,也没有理由随着您去支持凌佟阁下。如果我的判断没错,说不定您这一次改弦更张还是我们的收获更大一些,所以双方的差距不是扩大了,而是缩小了。&rdo;
&ldo;那就更奇怪了,既不是战书也不是输诚,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rdo;胡洱似笑非笑,伊思坐下了,他不坐就显得不礼貌,所以他也坐到草地上。草地很烫,烘得真个人暖洋洋的。
&ldo;合作,不好吗?&rdo;
&ldo;合作?&rdo;胡洱哈哈大笑,&ldo;七国争霸听说过合作,三国称雄也可以合作,我唯独没有听说过双雄逐鹿的情况下还有合作一途可以说的。&rdo;
&ldo;虽然不太好听,我还是要再说一遍,我发现您,或者凌佟阁下未免太高估自己。&rdo;伊思不以为意,他的注意力在那些锦鲤身上,突然发现等下来这里钓鱼是个不错的消遣,至少比站在一堆比基尼中间要好得多。
&ldo;愿闻其详。&rdo;
&ldo;既然您过来了,看来凌佟阁下刚才被大江先生羞辱得不轻吧。&rdo;伊思不急着解释,反而绕开话题,说起了之前的争斗。
&ldo;你更应该关心自己的主子,我离开的时候他连站起来都困难。&rdo;胡洱显得盛气凌人,虽说各有所图,他也不喜欢一个年轻人在自己面前顾左右而言他。
不知道为什么,伊思脸上的苦意更盛:&ldo;您误会了,我提起这件事情不是羞辱也不是炫耀。大人是依了我的劝告过去的,因为我不仅要劝服列位,还要劝服托伦大人。&rdo;
胡洱的兴趣被彻底勾起来了,他很想听听传说中格林尼治首席智囊的高见,俗话说旁观者清,即便自己不接受,也不妨碍兼听一些新颖的观点。
&ldo;大人和凌佟阁下总认为自己的对手是对方,几个月前您的情况也差不多。为什么呢?我很奇怪,诸位都是人杰,为什么就肯定法诺尔大人会彻底地退出政坛?他付出了这么多,难道真是圣人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