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跳跃,映红了王金龙和肖明的脸庞。杀伐经年,突然被一种叫作“家”的温馨包围着,似乎都沉醉其中,二人愉快地交谈着,不时发出一声大笑,正在床边缝一件狼皮坎肩的慧兰,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轻轻拍打梦呓的光山。
肖明的心情很复杂。自从丹阳回来后,他变得有些敏感,直觉告诉他,山寨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然不知道哪儿不对,但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能够活下来,靠的不仅仅是运气!
“你是说……”王金龙没表现出太多的惊讶,但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肖明把那些特务连的老队员,放到新加入的伪军中当教官去了。
肖明轻轻摇了摇头,余光扫了一眼床边慧兰,制止王金龙继续说下去,这个慧兰肚子里有的是三贞九烈二十四孝,就是没有心机。
“你不会连你嫂子都怀疑吧?”王金龙压低了声音,苦笑着问。
“怀疑过!”肖明微笑着说道,王金龙和慧兰身子一抖,“我让老猫拿着照片到嫂子的家乡去查过,确认无误!”
“照片?你从哪儿来的?”王金龙不解地问。
“老吕和老林那儿都有相机,叫老吕弄张照片,不是什么难事吧?”肖明面不改色,淡淡地说道,“所以,嫂子应该谢谢我!”
慧兰居然真的来到桌前,端起王金龙的酒杯说了一句“他二叔,我敬你”,一饮而尽。
“嫂子,你不会怪我吧!”心中一暖。肖明把杯中酒干掉,苦笑着说道。
“怎么会,你是为了你大哥!”慧兰轻轻说道,给俩人添满了酒,心里却感叹。有这样的兄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那么,咱们以后该怎么办?”半天,王金龙开口问道。
肖明想了想,微笑着说道:“咱们在刚上山的人里面培养治理县城的人才,毕竟他们有这方面的经验。等县城到手后,把他们派出去!大哥的意思呢?”
“好吧!”王金龙点了点头。疑心生暗鬼,要是在山寨里搞东搞西,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会影响人心士气。不如把不安定因素推出去,叫他们无孔子可钻。
“过几天,下令各连队一律不准出山,山寨和后勤加强防范,看看有没有沉不住气的!”肖明的眼中掠过一丝寒光。
“要不要通知鲁大山他们,鬼子有可能对他们发动进攻?”王金龙对鲁大山的印象不错。
“不必了,八路的眼线众多,日军一动他们就知道了。附近也没有别的武装!”肖明微微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对你那大舅哥也不放心?他不会不高兴吧?”王金龙半开玩笑地说道。
“不会!这两天找他谈谈,毕竟这方面他有经验!”肖明笑了,“再说了。有人质在咱们手上,咱还怕他?”
“人质?”王金龙一愣,继而大笑起来,“你小子怎么想的,要让人家吕妹子等到什么时候?”
“这个嘛!”肖明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头,“狼多肉少。总得给弟兄们留个念向吧!要是咱俩把女人都娶了,他们会不会在背后捅咱们的刀子啊!”
“去你的。又没正形了,不怕你嫂子笑话……”
“不正常?”驻军长官在电话里沉吟着。
“据说他们已经在做接收县城的准备。也想跟八路谈判,要八路退出去,但这不符合他们一贯的作风!”平田四郎对肖明表现出来的热情很是怀疑,按理说他应该嗤之以鼻才是,可他的态度完全出乎意料,遂向长官通电,表达了心中的疑惑。
“先不要理他,盯紧了就行,万一他们都厌烦了战争呢!”长官突然冷冷地说道,“要是他们真心合作,就给他点儿甜头!否则的话,等我们完成计划,再收拾飞虎寨!”
肖明没有说错,日军一开始集结,鲁大山就得到了消息,只是他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对事情的严重性估计不足,事发后应对措施不力,差一点吃了大亏。
往常,日军会在秋收结束的时候进行扫荡,放上几枪,把八路赶到山里去,抢了粮食就走,八路相机出动,再抢回部分粮食,扫荡与反扫荡圆满结束,双方皆大欢喜。
但鲁大山忽视了具体情况具体对待的原则,今年粮食几乎绝收,扫荡的时间是在初冬,这样,日军的目的就不是那么单纯了。
“狗日的小鬼子,看来是想把咱们困死在这儿!”到了第三天的晚上,看到日军还在山下烤着鸡鸭唱着歌,鲁大山有点儿不淡定了。
“他们是想把咱们赶到西边去,聚而歼之!”旁边的孙伟说道。侦查显示,西边公路上并没有日军。